而今这样的病居然被边境一个十四岁的小兽医给压制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回神京，还不立即炸开了锅。

    左迁之和史可策先前一直在听众人说“小神医”“小神医”的，虽然赞赏，却并不以为然，只道凉州地处偏远，民智不开，只要稍稍懂得医术，便可称为神医。

    而刚才两人听到杨一平的故事中，讲到杜西川的药，是凉州马匪凝聚人心的重要手段时，两人因为杜西川的年轻，多少还带着一点怀疑。

    而今听到杜西川竟然能让压制王公子的病，这才明白，杜西川确实在医术上有过人之处，先不问杜西川以后能不能学有所成，仅凭他对王公子的治病之恩，以后也足以让他飞黄腾达了。

    而张卫年说起这件事的目的就在于此，他之所以愿意收杜西川作学生，其深层次的不可告人的原因就在于王公子这层关系。

    现在他把这张牌打出来，就是要让左迁之和史可策知道，如果他们敢动自己，自己可以去王公子那里喊救命。

    左迁之和史可策又相互对望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的身体都在止不住微微颤抖，他们现在都在庆幸，幸好今天来到衙前了解了这其中的关节，如果不然，只怕两人要大大的糟糕，甚至给整个大渊都带来灭顶之灾。

    更重要的事，如果他们先前对杜西川只是欣赏，那么现在的态度，却已经隐隐带着敬畏了。

    不过关于庆王爷的事，他们也不能多讨论，所以关于梁中野的事，杜西川在如此解释之后，他们也不能再多问。

    他们只能祈祷，凉州案的背后，千万不要与庆王爷有关，毕竟庆王爷在朝中的影响力，仅次于太子，又与太子交好，万一庆王爷又是太子指使的，那么大渊朝，可能真的要内乱了！

    他们都想问关于庆王爷来到凉州的事，可是又不敢问，一是因为这肯定逾礼，二是因为怕听到什么不可以听的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杜西川，想听杜西川主动讲一些他们能听的事。

    杜西川像是猜到了他们的心意，突然道：“王公子的病，应该是被西夏极境堂下了毒，现在王公子在西封山跟极境堂交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们路过这里，应该只是时间上的巧合，乃蛮人攻城，也应该与王公子无关。”

    略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王公子离开后不久，西夏极境堂的人就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乃蛮人要攻城的事情，所以，乃蛮人的行动，应该不是事先与西封山商量好的。”

    左迁之和史可策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知道杜西川这判断来自于什么地方，可是杜西川既然这么判断，一定有他的道理，关于这件事，他们知道这样一个答案就好，其他的，就不必多问了。

    左迁之站起身来，很认真地向杜西川行了一个礼：“多谢杜医官！想不到西夏人狼子野心，明敢谋害我大渊的亲王，但愿庆王殿下这次去西封山能吉人天相，既取得解药，又让西夏人有所收敛，扬我大渊国威！”

    杜西川自是不会受，避开了身，回道：“大人年长我许多，又位高权重，万不可行此大礼！而且我替王公子看病，也是收了钱的，赚了上千两，已经是不错了！”

    他自然是明白，这两位老大人生怕卷入到与皇室有关的事情，现在既然无关，这两人也都能松一口气。

    王公子现在情况如何，杜西川并不知道，但是杜西川当时已经把王公子治疗的七七八八了，只要谢公子继续按照自己所开的药给王公子喝，王公子现在应该已经治愈了。

    从李屠夫传来的消息说，王公子让杜西川独立处理关于凉州贪墨案的事，也说明王公子又开始重新关心政事，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王公子的身体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或许他还留在西封山与极境堂继续纠缠，又或许他已经回去神京，都没必要再为他的行踪保密了。

    左史二人有点哭笑不得，以王公子当时的病情，只要杜西川能够治好，别说白银千两，就算是黄金万两，只怕皇帝也毫不犹豫会答应。

    不过眼看所听到的情况越来越复杂，左迁之咬咬牙，又问道：“张大人，杨百户，杜医官，可能老夫这句话问得冒昧，但老夫确实想知道，在三十年中，西夏北蛮对我大渊的诸多边关多有骚扰，就连五散关均多次告急，而对凉州却是秋毫无犯，这背后，真的并无其他原因吗？”

    这话一说，张卫年等人均是大皱眉头，杨一平已经进行战略和战术的分析了，也讲清楚了这三十年中，凉州内部为了防御而作的诸多努力，而杜西川更把话讲得很透，甚至可以说，已经把话说到了推心置腹的程度。

    可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左迁之的言下之意，显然并不相信三人的某些说法，而且左迁之可能代表了朝廷诸多大臣的意见，其言下之意，值得人深究！

    张卫年、杨一平和杜西川交换了几个眼神，杨一平用传音的方式对杜西川说了些什么，杜西川听后点点头，问道：“两位大人是不是想问，在凉州是不是属于谁的势力，这个人是不是已经与西夏达到了利益交换，并且以此保证凉州的安全，对吗？”

    张卫年和杨一平都有正职，这些话自然不能说，而杜西川只是一个小吏，年龄又小，就算说错了，也可以当作胡说，并没有多少关系。

    左迁之和史可策有点尴尬，不过这得确是他们的意思，至少左迁之已经认定，凉州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而眼前的三人，都是属于这些势力，三人在凉州的目的，也绝不简单。

    但这样的问话确实很不礼貌，即使这凉州背后真的有人，张杨等人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可是他们又不得不问，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大渊朝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