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作者:落叶迟   成亲前杀过夫君但他失忆了最新章节     
    当晚,姜念遥在院子里见到谢久淮时直接问了此事。

    姜念遥正在院子中散步,看到快步走来并未注意到她的谢久淮,姜念遥叫住他。

    “世子,你近日身子可好?”

    看到是姜念遥,谢久淮神色中的凌厉闲散几分,似乎有些惊讶,问她为何如此问。

    姜念遥关切地看着他:“听闻你患有头疾常头痛,严重吗?”

    “是有人在你面前多嘴了吧。”谢久淮看起来并不在意,“不必担心,并不严重。”

    姜念遥毫不意外会听到他如此回答,她细细看他的脸色,察觉到谢久淮脸色苍白,额间有细汗,应是还在头痛。

    “我听闻世子的头疾已有三年,不知北地是否有可靠的医师。如今世子既回了京中,不如再找些医师来。”她的声音很轻柔,这两日与谢久淮说话时,她总会不自觉放低声音,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并不碍事,姜娘子不必担忧。”

    姜念遥并未放心,思索片刻,又小心翼翼问道:“世子患有头疾,可是之前受了伤?”

    话还未落音,谢久淮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眼神露出冷意。

    姜念遥看见他的神色,声音猛然顿住。

    两人一时无人开口。

    “看来谢某吓到姜娘子了。”半响后,谢久淮移开目光,“诸多细节不便与旁人细说,还望姜娘子见谅。”

    姜念遥点头说好,又听谢久淮的声音响起。

    “今夜还有公务,我会在书房歇着。姜娘子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这话,他快步离开这里。

    院中起了凉风,姜念遥看着谢久淮离去的背影,心想他特意来这院子,只是为了告诉她今晚他不在这儿睡了?

    至于头疾——

    姜念遥想到当年谢久淮坠下山崖的场景,神色凝重。

    而另一边,谢久淮离开这处院子后,直接去了府中的书房。

    书房点着灯,没有其他人在,他关上门,拿出怀中的玉簪。

    玉簪样式简单,簪子上缀着一朵由玉雕琢而成的格桑花,玉簪的尾端有细微破损,能隐约看到一个小小的“木”字。

    谢久淮并不知这支簪子从何而来,他第一次见到这簪子是在三年前。

    那时他身受重伤从悬崖上坠下,命悬一线,好在胸口那一刀并未伤到要害处,又加上当时部下经过那处山崖,发现得及时,军中暗地里请了当年正在北地的名医梅不危,这才将他救了回来。

    醒来后,谢久淮失去了当时在山崖上的记忆,不知自己被何人所伤,也不知为何摔下山崖。

    他连自己当时离开军中独自骑马离开的缘由都忘了。

    昏昏沉沉中,堂兄谢湛问他,那簪子是否是伤他之人的东西,不然他为何连昏迷时都紧攥着那支玉簪不松手。

    可惜谢久淮不记得此事。

    那时玉簪上染了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如今血迹早已擦干净,可他仍未找到当年伤他之人。

    军中查过此事,也去过当初发现他的那处山崖,只得出个他坠崖是因马惊的缘由。

    至于这个玉簪……

    他用不到玉簪,身边也没有女郎。若当年他只是因马惊不慎坠下悬崖,这玉簪又是从何而来。

    谢久淮猜测,应是那人在推他掉下悬崖时,他从对方的发间拔出了这支簪子。

    北狄军中没有女子,伤他之人应是细作。

    只可惜当年谢久淮因与父亲的矛盾,离开军营一段时日,军中无人知那时他与什么女郎走的近。

    谢久淮凝视手中的这支簪子,心绪随着回忆起起伏伏。背后的门忽然发出声响,他急忙收起玉簪。

    待他开门,门外的姜念遥开口问;“世子,明日回门……”

    她声音带着犹豫。

    谢久淮了然:“我记得此事,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

    得到他的回答,姜念遥安心离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一起回安国公府。

    马车上,姜念遥吃了几块婢女今早预备的点心,又喝过茶水。

    旁边的谢久淮一直没有说话,闭目养神。

    姜念遥犹豫片刻放下茶杯,轻声道:“世子,你今日还头疼吗?”

    听到她问的话,谢久淮缓缓睁开眼睛。

    “劳姜娘子关心,今日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姜念遥看他的脸色,确实比起昨日好了许多,又问,“世子要何日开始去翰林院任职?”

    “明日便要去了。”谢久淮答过这个问题,终于将目光移到姜念遥身上。

    他的眼神冷漠疏离,不带任何感情,与三年前的江不回截然相反。那时江不回性子虽冷,不多说话,可看向她的目光总是热切,充满了少年人的赤诚感情。

    那时她总喜欢在夜晚的星空下望着他的眼睛,仿佛整个人浸在清幽的潭水中,心随着水波起起伏伏。

    若是她问:“不回,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就像是不动山上那一汪深幽的湖水,天上所有的星星都在里面。”

    江不回一定会这么回答她:“这几月不动山大雪冰封,连那湖面上都覆盖一层积雪,你如何见过那汪湖水映着星空?”

    她才不会被江不回的问题难倒,笑着凑近说:“我虽未见过不动山的湖水,可我见过你的眼睛,便知道那汪湖水的样子。”

    一旁的少年不再说话,悄悄红了耳朵。

    可如今两人相聚坐在一起,竟无话可说。

    一个彻底忘了过去,只当两人是被一道赐婚旨意绑在一起的人。一个不敢提过去,只能将这回忆深藏在心底。

    回想起过去的相处,姜念遥心中泛起波澜。

    她不敢再看谢久淮的眼睛。

    “姜娘子。”谢久淮看着她,继续问道,“今日我忽然想起姜娘子曾在昨日我们进宫时说过一句话,谢某想起这话,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想请姜娘子为谢某解答一二。”

    “世子请说。”

    “当时谢某说见姜娘子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姜娘子说,那若是我们从前就见过呢。”谢久淮原封不动地将当时姜念遥的话重复一遍,“这话是何意?”

    当时姜念遥说的这话,再加上大婚那日姜念遥在房中初见他时泪水涟涟的惊讶模样,谢久淮心中的猜测愈甚。

    他问:“姜娘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

    姜念遥心中并未惊讶,似乎早已预料他会这么问。

    事实上,她不想向谢久淮刻意隐瞒当年的事。

    但她还不清楚谢久淮对三年前的事忘了多少,又还记得多少?也不知谈论当年的事是否会加重他的头疾。

    “姜娘子?”见姜念遥一直没有回答,谢久淮的目光露出探究的意思。

    姜念遥笑了。

    “之前见没见过面,世子应该很清楚才对,为何还要问我呢?”姜念遥也望向他,用猜测的语气问,“难道世子忘了什么事?或是什么人?”

    谢久淮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昨日去宫中时约定过,哪怕做不成良人还能做友人。”她柔和的声音拂过对方的心,“念遥愿意为世子分忧。”

    谢久淮见她如此反应,不好再执着这个问题。

    只希望派出去的属下能够探查清楚这些年姜念遥的经历。

    他不再问这个问题。

    这之后,姜念遥也开始闭目养神,没再和谢久淮聊别的话。

    她总觉得自昨日晚上他们在院子中说了那些话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

    她知谢久淮因领到翰林院的职位后心烦,但昨日谢久淮去院子里特意找她不是为了此事,毕竟她又与翰林院无关。

    姜念遥心中回忆了几番昨日谢久淮与她说的话,又回忆两人自从成婚后这两日的相处。

    从重逢的那一面,到进宫时两人在马车上的对话,再到昨日在院子中两人的交谈。

    姜念遥忽然想起昨日在厨房见到那小厮熬药,那时小厮神情慌张,又做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世子患有头疾的模样。

    可若是真的不愿让他人知晓,怎么会来来来往往许多人的厨房处熬药呢。

    昨日的事不会是谢久淮用来试探她的吧?难道谢久淮隐约记起了当年的事?这才做了个如此拙劣的局,想看她自乱阵脚?

    但她并非站在他的对立面……

    姜念遥心里乱,恨不得将真相全部告诉他。

    可话到了嘴边,她又想起如今谢久淮看她的眼神,怎么都说不出口。

    定远侯府与安国公府在同一坊内,离的并不远。还未等姜念遥想出个所以然,马车就已到了安国公府。

    马车还未停稳,阿兄和妹妹就已经急着地扶她下来。

    “念遥。”

    “姐姐。”

    两人一见到姜念遥,目光就如同粘到了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旁人。

    姜念遥对着他们笑了一瞬,再看国公府的正门,众人站在那里等着,母亲也在。

    姜念遥颔首,收回目光,看向兄长和妹妹。

    “家中可好?”

    “一切都好。”姜欣媛和姜知远齐声道。

    众人将姜念遥和谢久淮引入府中,少不了一番问候。姜念遥和谢久淮还要在众人面前扮作恩爱夫妻。

    不过昨日他们已在宫中演过一次,今日熟练许多。从旁人眼中看,他们与其他刚成婚的少年夫妻没有什么差别。

    与众人交谈时,姜念遥看到母亲的眼神频频看向她这处,似乎有话要问,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与她说。

    待与家人们交谈过,姜念遥任由妹妹拉着去了她的院子,谢久淮留在正厅与其他人继续交谈,安国公还想让他看看自己近日刚得到了两卷字画。

    一进了自己的房间,姜欣媛屏退婢女,拉着姜念遥的手坐在一起,急切地问:“姐姐,谢世子对你好吗?”

    “世子他对我很好。”姜念遥的脸上挂着得体的温婉笑容,看起来与曾经在家中时别无二致。

    “真的?”

    “自然是真的。”姜念遥看着妹妹,捏捏她的脸颊,“姐姐还能骗你不成?”

    姜欣媛信了这话,继续问:“那侯府的其他人对你好吗?”

    “他们也很好。”姜念遥回想起,眼神中的真情多了几分,“谢家的那几个姐妹都很好,婆婆对我也很好。”

    她见妹妹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笑她:“谢家旁人你虽不了解,但那几个姐妹的性子你可是之前就跟我说过。她们虽性子不同,但很好相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怎的,现在倒是连自己的话都忘了?”

    姜欣媛忍不住叹气,靠在姐姐的肩膀,抱住她的胳膊:“可是再怎么打听消息,我也只是听旁人说起她们,我自己又没和她们说过几句话。早知道如今会有赐婚此事,我过去几年就该主动结交谢家,多去谢家走动,瞧瞧他们家到底如何。”

    这些年来安国公府与定远侯府关系并不亲近,姜欣媛也只在参加京中的宴会时见过谢家人几面。

    在姜念遥领了皇帝赐婚的旨意后,姜欣媛便从关系近的几个好友那里打听了谢家人的情况。

    “放心,我在那里生活的很好。”姜念遥安慰她,“若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以我的性子才不会忍着。妹妹这样可放心了?”

    姜欣媛看着她,终于缓缓点头。

    但她心中仍旧不解:“既然他们都对姐姐很好,姐姐为何还忧愁?”

    姜念遥诧异地望着她:“我忧愁?”

    “对啊。”姜欣媛用手点了点她眉间,“姐姐强颜欢笑能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她说:“姐姐,是什么事让你烦心?是谢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