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回想此生与蚩浔生活的种种,件件都是大逆不道。若她早知蚩浔就是茶溯洵,他被狼咬发烧那回,她绝不会亲自扒他衣服。
“我没有。不过,蚩浔也并非是我安插进你历劫中捣乱的身份。我走的幽冥的环魂眼凭空降于世间,本想随意投生成人,再由阿湘来唤醒长大成人的我找到你,以素昧相识的凡人身份追求你。可我也不知这其中出了什么意外,竟让我原本准备的身份变成了蚩浔,还莫名其妙的拥有了蚩浔自出生时的记忆,就好像真的是我所经历过的一样。再后来,直到阿湘按约到来唤醒我作为茶溯洵的记忆,我们才发觉这一切脱离了原本的计划。好在结果是一样的,甚至更好,在你身边,还与你一同长大,还有了婚约。”
“阿湘是何时来唤醒你记忆的?”
茶溯洵不以为然道:“这很重要吗?重要的不应该是天意都觉得我们是一对吗?”
“这很重要。”
这很重要,因为关乎那时他有记忆时,她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好吧,十岁。”
“那你都记得些什么我们之间的事?”
“所有啊,我是作为蚩浔出生的诶,阿湘唤醒我作为茶溯洵的记忆,也就是多了一段记忆而已。方才才夸过你聪慧,一点就通。”
鸢璃不死心地从茶溯洵手里拿过断情剪,单独握在自己手中。红线浮现,自己手中原本有两根的姻缘线只剩了一根,尤其粗亮。
再将茶溯洵的手拉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姻缘线在她眼前浮现瞬间连同了茶溯洵无名指的那根姻缘线。
“这断情是你找天枢借的?”
“嗯嗯,他说不急,可以下辈子再还他。”
闻言,鸢璃立刻将断情收入了自个儿的灵宝银铃之中,“这辈子归我了。”
“好好好,归你归你,都归你。”
说完,茶溯洵便自顾自地躺下了,给自己调整了个最舒适的位置,盖好被子厚还不忘拍了拍胸膛的被面。
“鸠占鹊巢?”
茶溯洵得意道:“我与自己未婚妻睡同一张床怎么能算是鸠占鹊巢呢?你也瞧见了,天赐良缘,你这辈子一定会是我的娘子,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娘子。我算了半年内所有的黄道吉日,等你出宫,我们就可以回羁望谷成亲。”
“你今夜打算就在这儿睡了?”
“不止今夜,日日夜夜我都要跟你睡,免得那个胡言乱语不知洁身自好的面首和那个老不知死痴心妄想的陛下有机会爬上你的床。”
面对茶溯洵,来软的永远比来硬的好使,鸢璃也只能奈着性子哄道:“你先回去等我,这毕竟是宫中,你也晓得你是个凡人身,被萧砚安发现降罪于你该如何是好?”
“这简单,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安心睡吧。”
“我们还没成亲呢,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现在并不是你的娘子。”
“那你与亓珩有婚约又未成亲时为何能睡一张床,能搂搂抱抱的?”茶溯洵质问道。
“我们在亓府是分床分房睡的,现在能搂搂抱抱是因为,是因为…他是我的面首。”见他听了自己的话若有所思,鸢璃立马转移话题道:“你若喜欢睡这儿,就睡这儿吧。我晚膳进得有些多,我出去消消食再回来睡。”
刚掀开被子坐在榻边穿鞋,茶溯洵便拉着她里衣边角道:“外边儿冷,别去了。我现在还无名分,不会跟你睡一个被窝,给你惹来非议。我走了,明日再来找你。”
“好。”
“阿璃,此生你我是定然的夫妻,你也仍是我的未婚妻,能不能,不要给旁人过多宠爱和亲昵?”
“好。”
她原本就是要利用蚩浔让亓珩受情伤的,历劫结束,她也是要回幽冥陪他到死的,榻侧烛也好,作为璃绾的替身与他成亲也罢。为了报救命之恩,她都是必须得回到他身边让他开心的。
温以辞已经不复存在了,除了报恩,她作为鸢璃活着,也并无多重大的意义了。
现在让他开心,也是开心。
鸢璃脱掉鞋子,钻进被窝,面对他的方向躺下,搂着他的腰让他躺下。
“天枢既求你来庇佑我,想必你定然是能随意在茶溯洵与蚩浔的身份间来回切换,也能使用茶溯洵的幽冥之力,对不对?”
“对,怎么了?”
“那你施个法,让其他凡人别瞧见你,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也别让稗鳇和辜爻感知到你的存在,能做到吗?”
“当然能。”
“那施完法,我们熄烛入睡吧。”
说完,鸢璃便闭上眼安心准备入睡,那只搭在他腰间的手仍旧搂着。
“不了,阿璃。我还是那句话,我现在还无名分,不会跟你睡一个被窝,给你惹来非议。等有名分了再说,我走了,明日再来找你。”
说完,鸢璃便感觉到那手搂着的腰消失了。再睁眼,茶溯洵已不在榻上,殿内也恢复了掌事刻意营造的光亮。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鸢璃再次醒来后神清气爽,用早膳时却唯独不见亓珩踪影。瞧着殿外的石砖地上还湿湿的,想来是下过雨了,鸢璃不禁有些担忧。
“昨夜天气不是比以往都好吗?竟然下了雨,本宫一点知觉都没有。一场小雨下来,竟还有些冷。”
“回娘娘,天气无常,好在是声响不大的飘风雨,才未吵到娘娘入睡。娘娘觉得冷,奴婢去给娘娘取件外裳来吧。”
早知有飘风雨,她就让他回房跪了,也不知淋湿了多少,有没有受风寒。
“不用,冷些醒瞌睡。亓珩呢?如此懈怠,竟敢不来侍奉早膳!”
“回娘娘,亓大人正跪在长廊外。”
“昨夜是罚了他,还跪着呢?叫他回房吧,不必跪了。请个太医瞧瞧有没有风寒之症,没病也开贴药给他服了预防,别过了病气给本宫。”
“奴婢这就去。”
“慢着!太医诊治完,若他染风寒,你立刻回来禀报我。若有,即刻命他禁闭屋中,好了再出来。若无,你亲自盯着他喝完预防的药,再命他睡清醒了再来陪本宫用晚膳,免得没精神。好好伺候着,本宫最喜欢他那张脸了,可不能病恹恹的,明白吗?”
“奴婢明白的,这就去。”
鸢璃点点头,示意她退下,自个儿继续用着早膳。没了亓珩调戏,鸢璃在宫中也无事可做,便把自己独自关在库房。在那一堆贡品赏赐里挑些个压箱底的珍品收入灵宝银铃中,这一分一厘都是她下一座寺庙的一砖一瓦。
果然,最好攒钱的身份,还得是皇宫贵胄。
瞧着待到快用午膳了,鸢璃才打算离开,挑了几样用料狠的珠钗簪在头上,手里掂握着一颗比拳头大的夜明珠,顶着满头她的“庙”便笑盈盈地开了门。
“爱妃真有眼光,这夜明珠是南海旧遗国的国宝。”
只见,萧砚安身侧跟着个比亓珩容貌还要高三分的少年郎等在门外。
有外人在,鸢璃行礼道:“陛下下朝了?这是?”
听见她难得问候自己,萧砚安喜不自胜。“嗯嗯,今日政务清闲,下朝早。自爱妃给我说了你的爱好,我便留意着。谁料,还真找到个,比亓珩容貌更好,爱妃来瞧瞧可喜欢?”
“喜欢。生得如此好模样,叫人如何不喜欢呢?陛下待臣妾真好,若有空,与臣妾一同午膳可好?”
俗话说得好,需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眼下还需萧砚安留亓珩在帝后殿,她也得时不时给颗甜枣,让他甘之如饴。
果不其然,萧砚安有些受宠若惊道:“陪爱妃用午膳,不空也得有空呀。爱妃若瞧着他们开心,日后我再寻给你。”
“好。”
整个午膳期间,鸢璃并未再有其他示好之举,一如既往地专心用膳,但萧砚安的笑就未消失过。
直到用完膳,他不舍得走。鸢璃只好赶客道:“陛下政务繁忙,可先回去批阅奏则。臣妾有些困倦,想自个儿回寝殿再眠一眠。”
萧砚安识趣道:“奏则还多,我先回了,你好好休息。”
“臣妾恭送陛下。”
“爱妃日后不必行礼。”
“陛下是天子,君是君,臣是臣,需得有主次之分,敬意是万万不能少的。臣妾也只用向天子一人行礼而已,不必减免。”
她当着女婢内侍们的面如此说,为的便是向萧砚安表明她甘愿居于下位,更不会向他要帝位。
如此,他便会对她更歉疚,更千依百顺。出宫也就更好办。
送走萧砚安,鸢璃径直回了寝殿,掌事到现在都还未来禀报,想必亓珩没事。
注意到身后还有个新面首,想起昨夜答应茶溯洵的话,鸢璃也就免了逢场作戏给外人看,让他们传入萧砚安的耳朵。
“姓甚名谁?”
“既做了娘娘的面首的,原先取的名又有何重要。重要的是娘娘想叫臣何名,臣日后便叫什么。”
“睡醒了给你取。”
“那臣伺候娘娘入睡,保管让娘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