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其实，璃绾魔君曾是我的主人。”
“在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日，我就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个可能，清净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不可能就让上古神兽因此愿意选中我这样弱的天神为主。这没什么，我也很敬佩璃绾魔君，同时，我还很感谢她，我沾她的光获得了诸多好处。就像，我能有幸成为你的主人，也是有璃绾魔君的原因在。每个人都有秘密和过去，就算你不告诉我，我日后在别人口中知道，我也不会生你的气，我仍然会为之庆幸并感谢她。”
“那你明明都猜到了，为什么还愿意收下我？”
“我选择你是因为你很强，很美，是上古神兽，是祥瑞，能看到我的气运，我捡了个大便宜的种种好处。至于你选择我的原因，那是你的事，我无从置喙，况且，我也很高兴你能找到个跟前主人容颜相似的新主人，若我是你，我会开心的。我愿意当她的在别人心中慰藉般的替身，但唯独不能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中的替身。我和璃绾魔君之间并无恩怨，我不会因为我喜欢的男子喜欢她或是曾经跟她有过一段相爱过往就莫名其妙去讨厌她，连同讨厌与她相关的人或事，那样活着太累了。”
“所以，你和珩槿明明相爱着，你却疯狂拒绝他的原因，就是觉得他把你当璃绾魔君而喜欢你吗？”
“嗯。我也知道打听人家的感情过往有些不好，我也大概能猜到打听出来的结果如何，可我还是忍不住。我想知道他曾经到底有多爱她，他们的过去有多恩爱美好，或许听完，我就能放下我的感情。”
九尾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她们曾经的恩爱，过往太长，也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老东西也确实有点冤。
看她迟疑的模样，鸢璃怕她为难，解释道：“说些别人都知道的就行，就是那种我出去费心思打听就能打听到的那种。”
“听了，你可就又要难过了。”
“没事，就是要听了难过，听了死心才行。”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想到哪儿说哪儿吧。魔君和帝君的感情的确很好，却并不被天界仙神认同，即便诸多仙神都知晓魔君的为人与本事，六界之中皆有魔君的朋友，像神兽妖精鬼怪更是把魔君当作敬仰的神灵与信仰。仙魔曾很长一段时间对立，故而难免有无法接受者，魔君预想到后果，所以提出先隐瞒外界，很多年以后，这个秘密还是泄露了，他们对魔君口诛笔伐，仿佛魔君是个天大的罪人。偏巧那时邪渊作祟，为祸六界，明明也有很多关于天帝的流言蜚语，可那些天界人就是咬着魔君和帝君不放，闹得很不愉快。天帝的那些流言蜚语就像是无人在意的耳旁风，吹过就吹过了。”
“关于天帝的流言蜚语？”
九尾撑着榻上小几，朝她招手示意靠近些，而后附耳说着悄悄话道：“嗯。那些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大概就是说天帝才是乱世起源的始作俑者，说天帝喜龙阳之好，还说天帝在外有个见不得光的孩子之类的。”
听完，鸢璃瞬间想起了清徽仙君，如此想来，喜好龙阳又能只手遮天瞒住月氓山情况的人选，的确很符合天帝。可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天枢和珩槿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又为何选择异口同声的撒谎呢？
“那这些流言蜚语后来就都不了了之了吗？”
“嗯，谁也不知是真是假。龙阳之好、孩子是不是真的也不过是个背地茶余饭后的谈乐，估计除了天后，谁会去、敢去确认真假？”
“那那句乱世起源的始作俑者是什么意思？”
“关于这句话有很多种猜想解释，大多解释都无关痛痒老套得很，但是！最离谱的一种解释是这样说的，邪渊就是他那个见不得光的孩子，邪渊是乱世起源，那么邪渊的爹自然就是乱世起源的始作俑者。不知道这个离谱说法最初是从何处传起的，但我觉得这也太离谱了，若真真是喜好龙阳，怎么可能在外还悄摸藏个孩子呢？两个男子，如何生子？”
九尾觉得离谱，可鸢璃越听越觉得这些流言蜚语贴合所谓的清徽仙君和幸以、有有。想到此，她还是决定要再去月氓山找山神宿泱一趟。
“这个说法既然能流传甚广，怎么着也得有点捕风捉影到的事实可能吧？”鸢璃疑虑地自言自语嘀咕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当初都是在忙着和璃绾魔君到处征战杀敌平乱，这种流言蜚语无暇打听太多。若是主人想知道更多，我可以去找找我那群神兽旧友打听打听。”
恐打草惊蛇，鸢璃连忙改口道：“不用，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没啥好打听的，我听个乐呵得了。言归正传，外界都说璃绾魔君是为了珩槿帝君，替他去以身镇压邪渊的，是真的吗？”
“并不是，他们把一个君主、阿姊都想得太过狭隘了。魔界和弟弟在魔君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她身为君王是绝不会感情用事。那时的鹤栖魔君还年幼，被她保护得很好，她不可能为了感情就把魔界当时的烂摊子抛给她弟弟。当时她的确知道了天界要让珩槿帝君去以身镇压的消息，可她去的真实原因，是因为她知道了那个石阵禁术只有火熊移即血脉才能催动，她去，是为了弟弟，为了魔界，为了六界苍生。”
是了，珩槿在喀司神殿中对鹤栖说的魔君以身镇压的原因也是如此。
“他们互相都很了解彼此，或许珩槿后来知道了她想法的真相，但她死后不久，珩槿都浑浑噩噩的，一直从她的死里走不出来。她以身镇压后被支开的我得到相繇的消息赶去时，珩槿抱着她的尸身跪在石阵痛哭，她的血将他的衣袍染红了好大一块，我和相繇也不敢劝，就连我们自己也都无法接受她的死。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再有来生了，可珩槿就像疯了一样四处求神问佛，还真让他在菩提老祖处求得卦诗三句，他便疯了一样跑去幽冥寻她的魂魄，隐匿踪迹，找遍了每个角落，却连她的气息都不曾寻到半分。绝望的珩槿在彼岸花海痛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他不得不离开去收拾邪渊旧部残党，他才离开彼岸花海。这个事，只有我和相繇知道，你听这个，比听他们恩爱表述要直观得多。”
鸢璃施法将多年困扰她以来的噩梦记忆重现给九尾看，她尽力回想着噩梦的片段，可越想越模糊，最终也就几个残缺破碎的画面。
九尾看完眉头紧锁，惊讶疑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些记忆画面？”
“这是困扰了我很多年的噩梦。最初我只是梦见白袍血衣的男子跪坐在彼岸花海痛哭，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什么，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每每梦见他，我都会心里隐隐作痛，发一身虚汗。我醒得越久，梦就越模糊。可是后来，梦开始变长，变得清晰，我依旧不知道他是谁。看你的反应，所以，我梦里的场景，跟他那时在彼岸花海时一样，对吗？”
“对，就跟亲眼看见的一样。可是为什么你会看到这一幕，不可能啊，哪怕是个魂魄飘过，我们也肯定会发现才对。”
“所以，真的是珩槿…”
鸢璃实在有些消化不了这个真相，随着知道的越来越多，很多当初忽略、想错的事情都被拉回正轨。
她又问道：“九尾，你可有听说过一个身体命格里，生来就有两个完全独立不同的魂魄？”
“闻所未闻。据我跟着璃绾魔君看过那么多古书典籍来看，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
“我也觉得不可能才对。我没什么想问的了，九尾，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今天我们聊的所有话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我的这个梦。”
“嗯嗯，我知道，放心。”
九尾离去后，鸢璃立刻下界去了月氓山附近，她谨慎地收敛神息，用鹤栖教的妖丹伪作之法伪装成虎妖靠近。
刚靠近月氓山，便见月氓山的瘴气消散了近乎一半。行至山脚，两只蝙蝠妖将她拦了下来。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滚滚！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故作陪笑道：“别啊两位妖大哥，我杀了个小妖族族长正被通缉着，好不容易逃到这儿来，回去就是被处死，听说月氓山专收留我这样无处可去的妖魔才来的。逃命匆忙，没打听清楚月氓山的规矩，还劳烦二位妖大哥指教指教。”
“少在这儿叽叽歪歪浪费时间，老子说让你滚你听不见吗？臭娘们，找死！”说着，他便挥舞着利爪朝她扑去。
仅一个跃身，鸢璃便轻松从容地躲过了他的攻击。
“住手！谁敢伤她！”
问声，那两个蝙蝠妖立刻收了手，退至一旁，恭敬地朝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