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作者:宿念执念   康熙侧臣·纳兰容若传最新章节     
    从慈宁宫侧暖阁出来,容若行到一半,见到了惠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远黛。

    给公子请了安以后,远黛道:“这番巧遇公子,不是惠妃娘娘的安排。奴才有话要跟公子说,公子这边请——”

    容若站在一处宫墙的背影下,听见远黛道:

    “中宫皇后有喜期间,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六宫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汉人妃子表面上醉心琴棋书画、不争君宠,背地里也是借助太监之手,与汉人官僚之间多有利益往来。”

    “蒙古妃子额哲氏自打降了位分和走出别院之后,已经恩宠尽失、沦落为人人拜高踩低的存在,如此境遇从年后持续至今,难料是她为将消息托人带给噶尔丹汗,还是噶尔丹汗明知而不有所动,蓄力拖延来跟皇上算总账。”

    “还是咱们满人妃子安分,是个个跟惠妃娘娘一样盼着皇后娘娘好的。奴才从信得过的太医口中听得:皇后娘娘生第一胎后,有感染风寒,不可说是调理的好,落下的病根会影响这第二胎也未可知。所以,皇后娘娘这第二胎也是险。”

    容若问:“皇上知道吗?”

    远黛应:“皇后娘娘瞒着皇上。”

    容若进一步确认:“这事还有谁知道?”

    远黛肯定道:“只有信得过的太医、惠妃娘娘和奴才。”

    “我亦不晓得该不该叫太医去禀明太皇太后,毕竟这一胎关联的是赫舍里皇后和腹中孩子的两条命。”

    “公子应是心里有数,明党的太医要是给明珠大人回了话,明珠大人一定会叮嘱惠妃娘娘不必理会。况且现在赫舍里皇后看上去安泰的很,一点不像是身体有恙之态,可见她是真的不想让太皇太后和皇上分心。”

    “难呐。”容若靠在墙檐下,“我会回去为皇后母子祈求平安,远黛你去告诉惠妃娘娘,就说:后宫之路,闻喜闻悲,皇后之事,需慎且观,用心去体会她对皇嗣和对康熙皇帝的爱,用眼去体察她为了家族为了尊严的坚韧。此外,一概不可多言,不可挑破皇后苦心经营的壳。”

    “壳?”远黛微微皱眉。

    “对皇后而言,既是执掌后宫、母仪天下的保护壳,也是尽责到底、完美到底的面具。”

    “惠妃娘娘亦说:‘端和凤仪、克己守礼、不可自然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只能坐在后宫的中主之位上:接受嫔妃们每日的请安、定期向太皇太后问安、当康熙皇帝那无可挑剔的嫡妻……这样的人生无趣的很、压抑的很。’ ”

    “后宫的女子都一样,皇后与妃嫔的区别,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嫡妻’二字。原配嫡妻要是性格不好、管事不力、膝下无子,如何能够抓住康熙皇帝的心?不成为康熙皇帝最爱的女人,后位又要如何稳固?赫舍里皇后的压力,也正是来源于此。”

    “公子说的是。”

    “哦对了——”容若叮嘱道,“你叫惠妃娘娘随时留意着皇上的情绪,皇上情绪上头之时,叫她千万选择最妥当的方式来应对,不可柔韧鲜明。”

    “是,远黛会转告惠妃娘娘。”

    *

    十五日后。

    宋应星和张岱远行归来。

    沈宛在济国寺的后山独栋屋中,备好了热水和饭菜来给两位长辈洗尘。

    同时,她也收到了来自两位长辈的伴手礼。

    宋应星送的是从有名古玩店买来的——出自唐代骞州名家“庄大山人”所制的茶碗;张岱送的是从民间古籍铺子里搜集来的——宋人所临摹的东晋大画家顾恺之的名作卷轴。

    沈宛对此二物皆是感动与珍惜,深深言谢。

    能得有价值的藏品,无疑是胜过“伊人红妆配饰”或是“远方食品特产”要来的有意义许多。

    茶饭与沐浴过后,已是星夜。

    三人一起坐在屋前的小院子里对月观星而聊。

    宋应星摇着一把驱赶蚊虫的蒲扇,煞有介事道:

    “师傅向‘名声不亚于施道渊’的道家真人高祗虚询问了纳兰性德的前景,高真人说:‘公子将来,坎坷难料,情场有所伤,名利场更是有所累,在尘世之间的人生,不过剩下十载而已!’所以师傅认为,御婵你还是先远离纳兰性德几载的好。”

    “远离公子几载?”沈宛固然是不会听从,“这种莫失莫忘的感觉,师傅您认为我跟公子谁能熬得住?”

    她只是觉得好笑,笑宋应星真信了那高祗虚的话。

    ——别离,就能给自己带来福分或是给容若消灾吗?

    ——不相见,就能让自己不累情心或是令容若活的自在吗?

    答案固然是否定的。

    “江南山水能养人。”张岱道,“我跟宋公花重金礼请了高真人占卜,最终从其口中听得定论:‘宛姑娘应回江南小住,写词弹曲,涉水望山,自可与心上人得‘心有灵犀一点通’之好。否则纠缠不清、私会不止,终将事败,两两所伤。‘ ”

    “两两俱伤?”

    “高真人说,卦象显示:宛姑娘一生为纳兰性德所爱,却无法以‘妻’的身份为明珠大人和觉罗夫人所认可。甚至是宛姑娘所怀的孩子,也会被纳兰家所抱走,日后不与娘亲重逢。”

    “我不能信。”

    沈宛的眼里闪过一缕惊、一缕愁、一缕坚韧。

    “我只愿记下好的:自己跟容若有孩子,将来能够听见孩子叫:阿玛、娘亲。不分满汉、无关门第,我只要在京师有个自己的小院落,跟容若离得近、有得见就满足。”

    沈宛声线温婉,盼切自己能与容若成家,成“别院风月细细长,书墨相催莫相忘”之家。

    *

    月偏星移,夜已深深。

    地灯光芒渐减,蜡烛已削高为矮,唯有晚风,不改扰人意。

    沈宛忽然问:“张岱先生可知道李商隐写的‘思念之最’的诗句是哪一句?”

    张岱不假思索道:“自古以来,世人评价义山的极致相思之苦,都是这一句: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

    “未必。”

    沈宛向两位长辈表明,自己和容若一致所鉴,应是: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相思与想念,思君却不知青鸟之所来所往、所探所见;耳环与丝帕,思君而不知托付大雁寄往何方。这次是最痛女子之心、最戳女子之伤、也最明女子之意的义山名句。”

    “我沈宛常常把自己比□□慕与相助李商隐的歌姬张懿仙,一来钦佩懿仙有情有义,二来希望自己跟懿仙的结局不同。若是我听了师傅和张岱先生你的话,不跟纳兰公子打声招呼就一走了之,那我真成了一个薄情寡义、会叫纳兰公子伤心一辈子的坏女子。”

    宋应星问:“你觉得你跟纳兰性德说你要回江南,他真的会同意吗?他有他的脆弱和离不开,表面上放手的和言行间的大度,只是他的自我保护。”

    沈宛道:“师傅至少应该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吧?”

    宋应星知道的清楚:“你做考虑最后的结果,必定是不肯走。”

    沈宛表明心思:“师傅觉得御婵对容若的意义是什么?爱他并且为他所爱的女子吗?不止这些,御婵是一个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听他诉说心事、陪他梳理心情、与共他兴趣爱好的特别之人。”

    “纳兰有妻妾,他父亲明珠爱面子讲家族荣耀,一旦发现他儿子跟你情愫挥之不断,一定会通过各种手段赶斥你走。你不要指望纳兰会放弃所拥有的一切,跟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不近人情跟目光世俗是不同的。”沈宛道,“容若自小起,就被明珠按照汉人学制培养,不可不说明珠对儿子带有强烈的政治需要的目的。但师傅你要是说明珠管束容若的婚姻,着实太过。”

    “你何出此言?”

    “容若娶的侧室颜氏,是他喜欢的;娶的正妻卢氏,是太皇太后安排的。表面看上去是他听明珠的话,实际上都是他自己愿意,没有被明珠逼迫什么。”

    “纳兰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宋应星摇头,“纳兰不过是小心翼翼地美化父亲和维护父亲的权威罢了。明珠算不算是一个好官、一个好家长,纳兰自己比谁都明白。”

    “夜深了,师傅和张岱先生都回房歇下吧!”沈宛道,“离京之事,将来再说。在容若没有获得官职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宋应星有些惊讶,“你想纳兰获得什么官职?明珠的位置够高了,康熙皇帝不可能再提拔他的儿子的,只会一辈子把纳兰留在近侧当陪臣,爱恨相磨。”

    “我不知道。”沈宛站立在月色之下,“只是听说连索额图的次子格尔芬经过四年当差,都快从二等侍卫晋升为一等侍卫了,容若不会连明珠的政敌的次子的官衔都不如吧?”

    宋应星乐道:“即便纳兰是个文武全才,康熙皇帝要是让纳兰去当侍卫,那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张岱也是摆摆手道:“是啊是啊,不可能。纳兰的身子吃不消这么高强度、没自由的差事,除非康熙皇帝是有意不让他好过。”

    *

    早晨。明府。

    “儿啊,你主动去向皇上低个头。”

    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明珠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容若看着明珠,“阿玛替我寻个认错的理由出来。”

    “阿玛是叫你低头不是叫你认错,你没错。你越是跟皇上较劲,皇上就越会变本加厉,你想过没有:皇上要是迁怒在惠儿身上、或是一个不高兴就将我明珠连降三级,你过意得去吗?”

    容若在心里“嗯?”了一声,心志使然,不肯照做。

    “儿在皇上面前还能称‘臣’吗?还能用一个‘我’字吗?还是自称奴才?”容若放下舀粥的勺子,胃口减半,“向皇上低头的身份,儿着实是不懂。”

    “你只要顺着皇上的心思说话、不说皇上不爱听或是不让你说的话,就已经是向皇上低头了。”明珠耐心道,“皇上顺心,前朝和后宫都能相安。”

    “下一步要怎么打吴三桂,儿已经跟皇上说清楚了,大不了是自己主动请战,死而后已。免得日渐沦落为一个阿谀奉承之人。”

    觉罗氏劝道:“容若,你可千万别跟你阿玛赌气。皇上身边为什么要有宦官,是因为宦官起到了‘说好话’的作用。你的责任,是帮皇上看清前路和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关系呀!”

    容若应道:“儿想做出角色转变,从一个君侧陪臣转变为报国之臣。“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要是听见了,岂不是又要说你:埋怨君恩,自称束缚,大志不展?“明珠苦口婆心,”你现在的位置,有多少人羡慕不来,你是离大清皇帝最近的人,即便是受了不公对待,也要当作是雨露天恩。“

    “是吗?“容若反问,”那明日阿玛与儿同去康熙皇帝面前低头。“

    “你倒逼阿玛一起?”明珠沉下脸色,“你知道现在阿玛手头有多少事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阿玛的难处?”

    “反之,自殿试放榜过后,阿玛对儿可有当面寒暄过一句?责备没有,惋惜没有,期待也没有,阿玛的态度,明摆着是叫儿认命、继续重复一成不变的日子。”

    “你抗争的动吗?”明珠冷问,“你要是抗争不动,就不要再有所抱怨。”

    “所以儿才觉得心累。”容若道,“抗争不动,争取不得,到头来还要对皇上以‘谢恩’收场。”

    “你想得开就好。”

    明珠对容若说不上放心,也说不上担心,只是对他抱着一份用心。

    “不然呢?”

    容若在心里作苦:跟皇上僵持下去,没谁好过,我也不得解脱。

    觉罗氏对卢氏道:“尔谖,饭后你陪容若回房去,好好伴着他。额娘只希望容若在家能够好好的。”

    “是。”卢氏温声回应。

    *

    夜里,卢氏在房间内挑灯温茶、陪伴容若读书。

    彼此安宁相伴,氛围静好。

    与容若一起合被而睡时,卢氏隔着一层淡淡的月影看容若的脸庞。

    那是一种“平静中带着暂时的安宁、恬然中带着沉敛的聒噪”的感觉,他的呼吸平缓而匀称,稍稍靠近,就能从他身上寻的一种平和感。

    卢氏眨了眨眼,终于鼓起勇气贴近了容若的脸,朝他落下一个吻。

    她不知道容若有没有发觉,但她宁愿相信,容若是半醒而故作不知。

    *

    惠风和畅,人逢喜事精神爽。

    曹寅迎娶顾大人之女顾芷清的日子即将来临,一向懂得人情世故的他,叩谢了指婚的康熙皇帝以后,又带着精心挑选绸缎好礼前去慈宁宫拜谢孝庄老祖宗。

    “奴才曹寅,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

    “起来吧!”

    “奴才知道太皇太后喜欢绸缎,所以叫人从织造局挑选了上等的浮光锦出来,进献给太皇太后。”

    待苏麻喇姑把装绸缎的长方形盒子捧到孝庄面前,孝庄亲手打开盒子来看并且隔着护甲轻抚绸缎的时候,曹寅又介绍起来:

    “这上面的图样,是展翅的凤凰,凤凰的羽毛流光溢彩,恰好是将浮光锦的特点展现了出来,太皇太后日后穿上这匹料子制成的新衣,定是显气度又显威懿,膝下的孙辈小阿哥和小公主们,定是‘祖奶奶、祖奶奶……’地叫的欢快,奴才就想象着这样的场景:一家子其乐融融,您这位大长辈笑的合不拢嘴。”

    孝庄心情大好,边听边笑,仿佛已经身临其境。

    曹寅继续道:

    “太皇太后您看,这浮光锦的织工不易、一针一线都是织造局里最有经验的工匠夜以继日地来完成的,换做是机器,哪能有这样的好观感和好手感?奴才虽然还未上任江宁织造,但也时刻不忘太皇太后的嘱托和期望,步步知悉织造局里面经营方式和人事编排,发誓做个不辜负大任之人!”

    孝庄夸赞道:“曹寅,每次你出现在我面前,除了来传情报和为友解围之外,都是乐观积极,叫我见了你听你说话就笑口常开。难为你了。”

    “奴才誓死效忠太皇太后。”曹寅不改初心,“曹家能从王府包衣晋升为内务府包衣,阿玛曹玺能从王府护卫被提拔为内廷二等侍卫,奴才能够当皇上的伴读,全部都是依托太皇太后的恩典。奴才一辈子谨记,一辈子不敢忘。”

    “是啊,都是缘分深。”

    孝庄回忆起来:

    明珠的夫人觉罗氏是阿济格的女儿,曹寅之父曹玺的夫人是阿济格门下的包衣孙氏,后来孙氏成了玄烨的乳母。曹玺办事干练,获赠“一品尚书”头衔;曹寅聪慧机灵,年仅十七岁就成了玄烨身边的御前侍卫。

    曹家跟皇室的渊源,可谓是越来越深。

    孝庄看着已经一表人材的曹寅,道:“你娶妻之后,就是个早晚要当阿玛的人,可要好好对待顾氏姑娘啊!”

    曹寅感激道:“奴才以前不敢想自己会娶何处出身、有何修养、样貌如何的姑娘,现在这桩亲事最是合适!顾氏出身官宦人家、能懂文墨知晓商道、亭亭玉立,无论是哪一点,曹顾两家都是般配的。奴才答应太皇太后,娶了顾氏之后,不管是在京师生活、还是以后去江南,都会与她恩爱始终。”

    “老祖宗我,就是盼着你们这些离皇上离的近的人,都能娶得贤妻、婚后生活谐美。”孝庄笑道,“像是功名利禄,真不如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来的实际。”

    “奴才明白。”曹寅道,“从太宗皇帝到顺治皇帝、再到康熙皇帝,太皇太后见证了三朝皇帝的感情,最是明白感情滋味。”

    孝庄语重心长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懂得自己是蒙古科尔沁出身的格格,一切对皇太极的好,都是为了我的亲族利益。后来我才明白,皇太极喜欢的是没有心机、对爱纯粹而执着的女子,哪怕是那个女子才貌都不出众、性格也不够端庄大度,他就是喜欢,那个女子就是我的姐姐海兰珠。”

    “反之你看看顾氏姑娘,她跟我和海兰珠都不同。她现在一心一意就只爱你一个人,心思纯粹兼具才德的姑娘最是难得,皇上把她指给你,看重的就是她的性子适合你、为你持家和为你答谢宾客的事情,她也做的来。”

    “所以曹寅,你比纳兰幸运。你娶的正妻顾氏,她与你一对可食人间烟火、可有嬉笑怒骂、可游山玩水的夫妻;而纳兰娶的正妻卢氏,她与他不得不做一对为世人所羡慕、所称颂、所记忆的伴侣。”

    “太皇太后慧眼识辨,奴才和纳兰都自愧弗如。”

    “我只是比你们都多活了一把岁数而已,看的多了、心里就有数了。”

    孝庄端起桌上的一盏茶,轻抿了一口。

    ——年轻人,都是需要情场历练的,这一关闯过去了,日后遇见什么难关都不怕。

    孝庄微笑,期待将来,万事皆好。

    “奴才今日谢太皇太后教诲。奴才告退。”

    “好,你回去吧。”孝庄叫了宫里的掌事太监去送曹寅,“你成亲当日,我自会叫李福连李公公前去你府上道贺。”

    “多谢太皇太后!”

    曹寅心中,万般感激。

    *

    曹寅从慈宁宫出来,忽然从侍卫营的同僚口中听得一个消息:

    “不知道明珠大人和纳兰公子想要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把养心殿内的太监宫女都屏退了,总管大太监顾问行才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了前来求见的蒙古妃子融贵人。”

    “顾公公跟融贵人说了一句话:‘娘娘好自为之吧!福祸相依,是祸躲不过。’之后融贵人就抹着眼泪回去了。曹侍卫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可不敢乱猜。”曹寅推测,“要么是噶尔丹汗趁吴三桂逆袭清军之事,想要谋反;要么是融贵人谋害皇后或是皇嗣,被谁揭发到了皇上面前。”

    侍卫营的同僚道:“万一是二者皆属实呢?”

    曹寅眉头一皱,小声道:“那就是非同小可的、值得康熙皇帝大动干戈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