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山和狼居胥山，相对位置是一西一东，中间要经过之前大战的纳忽崖（外蒙哈拉和林以北）和忽尔忽失温（外蒙首府乌兰巴托）。

    辛云游安排了两个骑兵营，在这两个地方驻扎，给牛仁带来新的消息！

    丘处机就在其中一支骑兵营，他见到牛仁之后，说：

    “辛云游、林仲虎带领着两万人，在狼居胥山南当途扎营，并没遇到向南、向西的任何军队！乃蛮人居然会坐视六万人被灭，这件事让我们非常费解。”

    陆云龙分析推测道：“如此说来，乃蛮人是收缩全部主力，准备在狼居胥山下与我们进行决一死战？”

    岳珂在投笔从戎后，经历了连番的大战，书生从军的优势逐渐显现。他说：

    “根据漠北地形，和汉唐以来对漠北的军事行动看，狼居胥山乃至北海（今贝加尔湖）附近，冬春本就不适合长期驻扎！”

    “而且这些年气候更冷了，需要更多食物燃料御寒！乃蛮军的十几万人马，加上太阳汗拜不花带着妃子奴仆，他们如何生存？”

    陆云飞熟悉他性子，知道他肯定有了想法。于是便把他拉到地图前，说道：“这些天文地理听得太绕，老岳你直接讲结论吧！”

    牛仁把陆云飞拽走，看着由铁木真和札木合联合绘制的漠北地形图，忽然明白了岳珂的想法，他问：

    “肃之（岳珂的字），你是说，乃蛮人不想打，有可能要逃？”

    郭啸天、杨铁心和华岳都是莽撞性子，闻言直接提出反对：

    “乃蛮还有十几万人，又占据有利地形和斡难河源头草场！怎会打都不打，就选择逃跑？要是我们，怎么也得碰一碰再说！”

    牛仁摇头，示意岳珂，后者解释道：

    “你们难道忘了，之前我们和东西联盟的几次决战，以及和乃蛮人军队的两场大战，他们都清楚其中细节！尤其是那逃走的屈出律。”

    “双方同样拥有十几万军队，但战斗力可大不一样！拜不花和屈出律父子懦弱惜命，恐怕很明白这些，正在找，甚至已经找到退路。”

    “所以，这一战的难点，不是如何打败，而是如何歼灭他们！”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铁木真和札木合对视一眼，前者赞叹道：

    “不愧是把金人打得丢盔弃甲，大英雄岳飞的后人！岳珂小子说得没错。拜不花的性格就是如此，很容易在遭遇挫折后就胆小怕死！的确有可能正在准备逃。”

    “当然，逃走并不可耻！不是守卫家园之战，打不过就跑是游牧民族传统。关键是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他如何才能逃得掉？”

    札木合也点头道：“安达，别忘了还有桑昆！这小子是什么人咱们都知道，他已经被我们打得吓破了胆！”

    “只要他在拜不花面前，陈述我们的厉害！拜不花这种老年兽王天天被吓唬，就不可能有信心能打赢。不过咱们在西边、南边，我也想不到，他还能往哪里逃跑呢？”

    牛仁心中已经大致有了主意，便拍板道：

    “不能把乃蛮人放跑！万一跑到了阿尔泰山以西以南的西乃蛮，将来就更难消灭了。”

    “这样，咱们兵分三路。一路三万人，继续在这边隐藏埋伏。随时准备阻截向西边逃跑的溃军，配合追兵完成歼灭！”

    “一路三万人，向东！绕到斡难河（鄂嫩河）中下游流域，甚至在额尔古纳河左岸布防！”

    “如果乃蛮人要向东跑到黑土地，那么就牵制住他！等大军到达后，再像驱赶一群野狗一样，让他们去东边祸害金人的辽东黄龙府！而我们则紧随其后……”

    “剩下的八万大军，跟我一起去狼居胥山会合辛云游、林仲虎！看能不能堵住乃蛮人，直接十面埋伏，把他给吃掉。若是他向东逃，咱们直接前后夹击。”

    众人都同意了该方略，但在两支埋伏和截击的领军人选上，却是犯了难。

    那可是封狼居胥啊！

    刚进行了燕然勒石，谁不想再集齐封狼居胥的彪炳军功，千古青史留名？

    所以郭杨陆岳等人，谁都不肯担任埋伏和截击军队统帅！

    最后还是铁木真道：“既然如此，牛仁，我便替你留在这里当伏兵。”

    丘处机也说：“那我就带着人去东边吧！”

    牛仁考虑到大漠局势已经明朗，而且他自己也已经达到三花先天，根本不用担心铁木真反叛，随手就能杀掉他！

    于是便欣然同意，但是把他们两人的任务互换！让铁木真去东部阻截，毕竟东边更重要也更危险。

    牛仁还特意给他和丘处机都配备汉蒙联军，集步兵守阵和骑兵机动于一身，这样就算遇到大股部队冲击，也能抵挡三五天。

    更何况，他们的任务只是牵制，这样就足够等到大军到来了。

    等牛仁带着八万大军继续上路时，札木合在一边却欲言又止。

    牛仁道：“札木合，你已经看到了，铁木真我也敢放出去打仗。我同样承诺，将来时机到了，你也能重新驰骋疆场！当然，到时候，你可能是打海疆岛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札木合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几天我跟炮手学操炮，发现这种新式滑轨后膛大炮，很适合安装在大海船上！”

    “所以我请教一些老兵后，写了个报告论述此事可行性。报告给你。”

    牛仁听完差点不敢相信！你札木合居然还是个好好学生？

    他拿着札木合报告看了又看，发现这果然是一篇很有见地的东西！

    其中提到的海上炮战术，有近代海军风格，但是又糅合了草原狼族狩猎的经验。一看就非常适合这个时代的海上遭遇和上岸抢劫，不对，是上岸占领。

    他狐疑问道：“你一辈子在大漠，应该从没有见过船吧？怎么对海上作战的方式如此清楚呢？”

    札木合笑道：“在你们汉人眼里，大漠就是瀚海！不是有句话叫瀚海阑干百丈冰吗？”

    “而在我们这些游牧民族眼里，瀚海不只是沙漠，它还相当于真海！航行、观测、遭遇、接战、撤退……其实两个海上的战术，都是一样的。”

    牛仁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札木合倒也是个奇才！只是被更牛的铁木真遮掩住了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