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的事吗？他一个国家干部，因为向纪检和上级汇报了商人不法交易而受到威胁，家属有危险，这是公事！”钟小艾数落完侯亮平问陈海：“海子，你在京州有什么人可以帮忙吗？”

    “他说已经报了警，警察这边安排人保护，可是想来想去还是不踏实，打电话给我说一声。”陈海叹了口气说道。

    “这么说，山水集团这个水很深啊！”钟小艾略有所思道。

    “猴子，明天你能不能跟秦书记说一下他的情况，毕竟人身安全受威胁，也不知道犯罪分子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家属身上。”陈海看向侯亮平。

    “我找机会吧！所以你明天还是要去国资委再走喽？”侯亮平对于这个事挺不乐意的。

    “受人之托，肯定得帮他把材料交过去，而且还得更小心。”陈海叹气道。

    侯亮平这边不想趟这道浑水，可和陈海的交情在这里，他也只能答应下来明天找机会跟秦书记汇报。目前丁义珍的审讯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开始整理资料和证据链，可这毕竟只是表面的腐败，对汉东的局势于事无补，所以在后面必将会有更大的动作。

    “好了，好不容易见面，就别谈工作了。陈海，前几天我家猴子去汉东交接案件文书的时候，你们单位有一个女同志对你特别的维护啊，说说有多维护？”

    钟小艾看到气氛又不对了赶紧转移话题，提起陈海和陆亦可的事,毕竟这个朋友自从妻子死了之后，就一直寡着还带个孩子，让大家都挺关心他的。接下来就围绕着这个话题一直聊下去，到了深夜散场侯亮平送陈海去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上午，陈海到国资委递交了材料后正准备前往机场乘坐飞机返回京州，却在半路上接到侯亮平的电话，说是等他一起。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最高检反贪局决定成立专案组前往汉东指导调查赵德汉丁义珍腐败案，专案组组长就是侯亮平，他要先一步前往汉东去见沙瑞金，其他的成员后续再来。

    京州这边，余贤冒着风险用宿舍的网络查询做这件事的人，说实话，自己受到了人身威胁。余贤第一时间想着去逛逛城乡结合部的集市买几把军刀把人做了的，要不然就是去把祁同伟私藏的狙击枪和手枪拿到手去干一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余贤想到孙连城这老胳膊老腿的一下子就泄了气，这孙子在大城市里面看星星缺乏锻炼，用这副身体根本就干不了这种重活。

    指示向自己发出威胁信号的人，确定是祁同伟和高小琴无疑，他们现在已经被最高检盯上，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不用理会他们。可是这实施的人必须给翻出来灭了，老虎吃人，苍蝇恶心人。

    最终发现这条指示是从南边不省心那块地上发出来的，余贤觉得那位不开一枪的花斑虎有大显身手的机会了，从杜伯仲的海外账户里黑了一笔钱跟他交易，让他去做掉那个掮客刘生和受雇于祁同伟高育良为他们打理基金的人。

    然后再把这个杀手的行踪透露给那边的警察，看了他们拍了这么多的警匪片，余贤对那边警察的业务保持怀疑态度，但是也没得选。

    忙完这一切之后，他稍微洗漱了一下去办公室见财政局局长，经过核对下来，光明区在除夕之前要拨付出好十几个亿的资金，包括但不限于公务员事业单位的工资和绩效，城乡低保，社保和城乡养老保险，用于慰问特殊群体的资金，耗材和广告公司清账，投资项目的进度款，城市运营维护费。

    再一看账目，余贤在想要不要从楼顶上跳下去算了。

    “这么说，咱们最多能挤出五百万的钱？”

    “区长，只能挤出这么多。只能靠您在明天的会上跟李书记争一争了。”财政局长为了凑钱这两天头发掉了不少。

    “把绩效砍掉100吧！这样再凑出个三百万来。到时候我尽力而为，李书记的脾气大家都有所耳闻，就看能砍下多少钱了。”余贤捏了捏眉头说道。

    谁能想到经济发展在汉东省前列的光明区，财政居然穷成这逼样。光明区辖区四十三万户籍人口，加上流入的务工人口，实际上人口规模超过七十万。中小学加起来超过五十所，区属医院六家，加上大大小小的社区卫生室，这两个系统的职工加起来工资和绩效就占了大头。

    “他们的意见会不会很大？”财政局长听到这话也牙疼。

    “没事，就说这缺德事是我孙连城决定的，他们要骂骂我！”

    他们骂孙连城关我余贤什么事！余贤说这话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区长，这倒也不必这么说吧！”财政局长脸上有些为难实际上心里骂起来了。

    “没事，挨两句骂能换点钱也挺好，你也知道我的工资是省里边发，这绩效扣不到我头上还不允许他们出出气啊！”余贤无可奈何说道。

    “那，我就按照您的意思造册了？”财政局长问道。

    “去吧！我好好想想明天的会要怎么过。”余贤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丁义珍要搞事情，这财政局局长必然是他的人，因此余贤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好，而且他也不干净，离进去也就个把月的事情了，懒得跟他计较。刚刚拉扯大半天他只不过是怕砍绩效挨骂而已，实际上他的工资也不是区里发的，而是京州市政府发的。

    而这个时候，省委书记沙瑞金也提前结束考察返回京州，中午刚到下午就去看养老院望陈岩石夫妇，在那里看到了在翻地的祁同伟，祁同伟看着陈岩石夫妇和沙瑞金那热络的模样，眼里生出对加入这个温馨家庭的无限向往。

    沙瑞金看了这人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就没有然后了。先是参观了陈岩石老两口的房间，看了一下他们的居住和生活条件，然后就带着他们前往自己的宿舍做客吃饭。

    席间说到汉东官场的事情，陈岩石说整个官场风气都是赵立春带坏的，还说起当年的一件往事，大概就是赵立春觉得天热找了一家有空调的宾馆办公，被他上门说了一顿逼得赵立春检讨。

    从此之后陈岩石就一直被赵立春穿小鞋，连退休待遇都没有按照文件规定的级别来。

    “陈叔叔，这大风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扯了一堆往事后，沙瑞金才开始了解这个事情。陈岩石先是说了大风厂的过往以及现在的基本架构，最后再说到股权上的事情，矛头直指丁义珍。

    “这么说丁义珍是收了大风厂老板蔡成功的贿赂了？”沙瑞金问道。

    “应该是收了吧！要不然丁义珍也不会允许大风厂一直生产到现在。”陈岩石皱眉道：“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大风厂的工人股权安置问题，还有固定资产是怎么卖给山水集团的还是个疑问。我曾经就工人股权的问题向市委书记李达康写过信也打过电话，可他都没有看到。”

    “哦，还有这种事？”沙瑞金没想到陈岩石之前就已经向京州市委甚至是李达康本人反映过情况了。

    “是啊！前天晚上我还问李达康来着，他发誓说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写的任何信件，也没有接到过我的电话。”陈岩石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我一开始是觉得他被架空了。”

    “陈叔叔觉得有内情？”沙瑞金问道。

    “小金子，这些天你下去调研，大概知道李达康在各级官员中是个什么形象了吧！”陈岩石反问道。

    “听到过一些，说这位市委书记作风霸道，当什么什么是一把手，把一切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容不得反对意见。”沙瑞金若有所思。

    “问题就在这里啊！你说这样的一个人，谁有胆子去架空他，更何况是丁义珍这种马屁精。再说他对于权力如此执着敏感，真就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吗？”陈岩石把心里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李达康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沙瑞金没想到陈岩石想得这么远：“陈叔叔，您再说一下山水集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