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陈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
姜南缩回了脚,有些心虚的回答:“我没见过高级哨兵,想上去看看清楚。”
“看看?看什么?”陈响没有这么好糊弄,加上这些时间里对她的了解,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对她做出了反应,“你最好老实待着别动,她的精神力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了?撑不住会怎么样?”她问。
陈响斟酌着,“应该会有大半年不能再使用精神力了吧。”
大半年?
她记得曹颖说过下个月中,下下个月中,军区都会各开放一次申请通道,要是她半年内都不能再使用精神力,那岂不是意味着希望要彻底落空了。
听说这次军区的官方通告中,已经模糊不清地放宽了对雌性的选拔要求。
说到底,他们其实也只是担心身体柔弱不堪的雌性,去到那样一个残酷冷血的环境中,会无法适应,一旦有了任何意外,便是有悖中央星对于雌性的优待和保护规定。
军区,那里可以说是最危险,也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
谁也无法保证每一次作战后都能活着走出星际空间。
这也是军区成立军校和培养哨兵的真正目的。
就在姜南思考的短暂时间里,曹颖已经从面色沉重转变为苍白无力,看得出来,她已经快要接近极限。
可为什么不主动放弃呢?
难道是无法选择?
姜南保留着疑问,这次陶芝芝少见的没有张扬,而是低声询问她,“现在怎么办?阿颖不会出事吧?”
很奇怪,陶芝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向她发起提问和求助。
没错,就是求助。
姜南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我也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陈响再次警告,“姜南!你不许……”
她已经闭眼,召出了精神力,感知也随之化作一层坚硬的保护罩,笼住了曹颖和她选择的哨兵。
试试吧。
姜南心底发出一个低吟的声音。
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就是感觉自己可以帮帮曹颖。
掌心中的火焰越燃越烈,她的注意力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专注和集中。
身边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沉默中腾空而起,然后慢慢地靠近面色惨白的哨兵。
与此同时,姜南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沉浸式进入自己的精神领域时。
四周是真的立刻变得沉默无声了。
所有师生的都顷刻间靠了过来。
也包括哪些隐藏在训练场各处的,来自军区的考察官。
他们和她们,无一不在默默凝视着她的一切举动。
“她在干什么?”
“她不会是想要中途加入这场一对一的安抚吧?”
“她不要命了吗?这是仗着自己精神力高就乱来?”
叫嚷着的A级雌性们很快被队列中的辅导员训斥,“闭嘴!她这是在救人!”
雌性学校的老师们显然也被蒙在了鼓里。
不止是曹颖,其他队列中的不少b级雌性也开始出现了高对低的安抚异常。
紧接着,王校长面色凝重的疾步离开了训练场。
陈响叹了口气,军方的手,这次真的是伸得太长了。
但是无所谓,这些不是她该管的事,她只要姜南平安无虞,这才是她这次来到m20星最大的职责。
训练场传出不小的骚动声。
陈响怕这些声音干扰到姜南,特地命令校方配合清场,专门为她腾出了一块空地来。
那些好奇的,紧张的,怀疑的目光,全都被隔绝到了三米之外。
没多久,眼尖儿的黄巧发出一声惊呼。
“快看!哨兵的表情有变化了!”
所有视线一瞬间汇聚于那张方正的麦色脸庞。
浓密的剑眉不知不觉中已经舒展开来,仔细看,他的嘴角似乎还……挂着愉悦的笑意?
这让所有人不禁开始怀疑这名哨兵最初的表情。
是不是看错了?
他最初好像也没那么痛苦?
还是姜南的介入真的对他起了安抚?
十分钟过去了。
哨兵的脸上甚至已经呈现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不仅是他,就连冷汗涔涔的曹颖,此刻也恢复了意识。
是姜南用感知唤醒了她!
“睁开眼,醒来,退出这场安抚。”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她的声音。
曹颖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用尽身体里全部剩余的精神力,“唰”地睁开了眼,主动退出了这场安抚。
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向后倒去,还好陶芝芝和黄巧反应够快,扶住了她。
围观的学生与老师们看得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她这是接手了曹颖的安抚吗?”
“难道这就是A级以上雌性的精神力?也太厉害了吧!”
姜南的安抚还在继续,但她的表情却未曾出现任何不适与痛苦。
陈响抬手,发出低喝:“都给我闭嘴!”
“同为雌性,你们难道不清楚,此刻的任何举动与声音都极有可能对她造成扰乱和影响?谁再敢出声,就别怪我下手不客气!”说着,拔出了腰间隐秘的银色手枪。
训练场诡秘的安静了下来。
姜南感受得到身边发生的一切,却还是选择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将这位哨兵的安抚值降到了最低。
然后,缓缓睁开眼。
吐出一口气。
她活动自如地摸了摸肚子,嘀咕了一句,“有点饿了。”
要知道,她已经很多天都没有尝过饥饿的滋味了。
陈响心里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姜南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你刚才好帅啊!响姐!”
陈响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一红,悄无声息地收起了手枪,向校方示意解除了清场。
看到她像个没事人似的走了过来。
陈响沉下脸,“下次再敢这样胡作非为,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就在这时,沉睡已久的哨兵突然苏醒。
发自身体本能地朝着背对而去的姜南重重单膝跪下。
“谢谢您!”三个字,沉重而坚毅。
姜南回过头,脱口而出,“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哨兵热泪盈眶。
他们奋战在前线,几十年如一日,这次也只是侥幸被选中参与雌性学校的日常训练,没想到却能因祸得福,被给予了净化。
安抚是安抚,净化是净化。
一个是短暂的缓解兽化程度,另一个则是将其兽化降至零点。
两者听起来一样,实际上对于哨兵来说,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像他们这样年迈的老哨兵,是常年可以申请精神安抚的,但也因时刻镇守在战场前线,所以早就过了申请伴侣契约的机会。
这也意味着,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得到雌性的净化了。
因为,没有雌性会愿意无偿为这样“毫无用处”的雄性,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