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这番话中的嫌弃与厌恶，几乎是毫不掩饰。

    沈栖姻想了想，犹豫道：“你……好像很讨厌他……”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萧琰却道：“讨厌？没有。”

    “那……”

    “我是恨他！”恨到只是提起，语气中便透出不加掩藏的杀气。

    有那么一瞬，沈栖姻甚至都不敢接话了。

    果然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还以为宣武帝待萧琰极好呢，可如今瞧他这般表现，便知那份“好”，绝对不似她想的那般纯粹。

    “我心里有你，他便做主为你我赐婚，这在外人看来，实乃偏爱，怕是姻姻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吧？”

    “……嗯。”在此之前，的确如此。

    “可事实却是，你身后并无世家支持，我娶你，他放心。”

    “放心？”沈栖姻眉心愈沉：“他怕你夺权？”

    “不是夺权。”萧琰忽然笑了。

    薄唇微勾，眼底透着无尽的寒凉。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夺位。”

    沈栖姻唇瓣紧抿，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又不是皇子，谈何夺位？

    真想君临天下，不是该说“谋反”吗？

    想到这，沈栖姻心里一紧！

    她猛然抬头看向萧琰，却见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一双眸子，黑得发亮。

    “你……你、你是……”

    “是。”

    “真的是？！”

    “嗯。”

    旁人听到他们这番对话，只怕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们却能清楚的领会到彼此的意图。

    再说沈栖姻得到肯定的答案，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矛盾地悬起了一颗心。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惑。

    他既是皇子，又为何养在宁国公府？还成了国公府的世子爷？

    而且，他既明明不是宁国公之子，缘何每每提到贵妃娘娘时，他一口一个“姑母”唤得亲亲热热的，好似亲的一样。

    萧琰知道她心里诸多猜测，便径自拉着她坐下，看顾昔日的司皇后之余，向她说起了一段往事。

    “其实，你方才的问题我也许不该回答得那般笃定，因为便是连我娘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得沈栖姻瞠目结舌。

    不、不清楚？

    那也就是说……

    “那是我爹娘成亲后一年发生的事情。”

    萧琰的母亲，名唤尹霜，原本是一名带发修行的尼姑。

    那一年，她偶然救下了伤重的宁国公，之后便被他带回了上京，不顾族中众人反对，一意孤行地将她娶作正妻。

    尹霜出身不高，又曾是佛门中人，再加上嫁入宁国公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因此在上京城内名声便不大好。

    一些高门女眷，大多不屑与她来往。

    唯有当时还未出阁的贵妃娘娘与之亲厚，人前人后一直维护着这位嫂子。

    因此，后来这位大小姐入宫为妃，尹霜也时常进宫去探望。

    一来二去，便与司皇后也相熟起来，三人意气相投，说句僭越的话，说是“情如姐妹”也不为过。

    慢慢地，也就无人再敢轻看了尹霜。

    这原本是一件好事。

    可谁知——

    偏偏发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