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眼神微微有些空洞，带着一丝醉意，又是一口酒灌入口中，举起袖子擦擦嘴角，淡淡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便是天道，这便是仙人，凡人疾苦，在他们眼中，不过都是过眼烟云，哪里值得他们看上哪怕一眼？

    成了仙人，寿元悠长，他们高坐云端，一眼便能扫过千百小国，看遍万万凡人，一个打盹便是月余，一场闭关便是几十上百载，出关之后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就算一开始还有几分人情冷暖，照顾亲友之心，随着亲友一个个逐渐都到了大限之期，他们那颗心，呵，早就没有一丝温度了。

    你真当他们还认为自己是‘人’吗？

    凡人生于世间，本就不过是一枚枚棋子，被执棋者玩弄于鼓掌之中，可就算是那所谓执棋人，也可能是其他人手中的棋子，正如那看似高高在上的仙人，不过也是修为更为高深的修行者手中棋子罢了。

    在那些求道者眼中，寻常仙人和凡人，也是别无二致了。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都自以为机关算尽，都不敢相信别人，到头来呢？哈哈哈哈，不过都是黄土一抔，烟消云散，从此销声匿迹罢了……”

    说到这，老者似乎有些醉了，砸吧砸吧嘴，再以一口烤鸡就下一口酒液，双手在身上胡乱擦上一擦，站起身，这才开口道：“你啊，有什么不知足的，吃不饱好啊，吃不饱每天就满脑袋都是想着怎么能吃饱了饭，满足了这五脏庙可就已经很是满足了。

    但当你每日里都能吃饱了饭，解决了温饱，可就不是如今如此简单了，你就会生出各种欲望，到那时，可就是真正的不得自由了。

    在这吃饱饭前，每天你只有吃不饱饭之前这一个烦恼，可是吃饱了饭之后呢？你可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了。

    知足常乐，你小子现在孜然一身自由自在，可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啊。”

    齐紫书原本吃的是满嘴流油，闻言却是一怔，思索片刻面色恼怒，怒声道：“呸，呸呸呸，你这老头可莫要诓骗于我。

    你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在这里胡诌说的倒是头头是道，还差点将小爷我都骗了过去，细细想来实则都是歪理。

    说什么当权者，说什么仙人，你见过仙人吗？别说是仙人，就算是这里的县尊老爷怕是你都没见过吧？

    还在这说什么棋子棋手，欲望烦恼，有了权力，有了仙法，还会有什么烦恼？就算有，肯定也比我现在连饭都吃不饱要好不知多少倍！”

    老者微微摇头道：“功成名就之后便是身不由己，成了仙人也要被修行之物所牵绊，哪里的得了自由？

    官场无朋友，事事无是非，仙道亦是如此，均只有利害二字。

    更别说许多本就不合理的规矩，秩序需要遵守，若是身在局外倒还罢了，若是身在其中，呵呵，哪里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