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渝不接茬,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四两拨千斤堵回去,“姑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是体现孝心的时候,我一个做小辈的,哪有跟长辈抢的道理。”
“可不是嘛,杨夫人出嫁多年都没回来几趟,如今却拖家带口来投奔侯府,却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珍宝阁的规矩我们都是清楚的,可不能因为你付不起银子就坏了规矩,其他人可不乐意。”
“……”
因着刚才那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这些夫人已经默默将沈茹记在了心里,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沈茹没算计成宋知渝,反被人看了笑话,气的眼睛都红了,有些口不择言起来,“难怪大哥当初不要你,书儿可比你好千倍万倍。”
闻言,宋知渝双眼一眯,冷冽的眼神带着几分威压,“你说什么?”
注意到周围人的议论纷纷,沈茹这才惊觉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听错了,我没说什么?”沈茹矢口否认,但那慌乱的眼神还是让人看出了几分不对劲。
宋知渝一步步凑近沈茹,脚步缓慢沉稳,每一步都好像敲打在她的心上。
“姑母,你说难怪父亲当年不要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当初不是被歹人偷走的嘛,怎么会和父亲扯上关系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宋知渝的三连质问将沈茹打的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两步,“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一时生气,有些口不择言了。”
宋知渝眸光微闪,她猜测沈茹一定和当年的事有关,并且还参与其中,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看来除了陈奶娘之外,她又有新的突破口了。
“姑母,我听说当年替母亲接生的人,是一个姓陈的奶娘……”宋知渝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肩膀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往后推。
“小姐!”露白最快反应过来,想伸手拉住宋知渝,却还是慢了一步。
在场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沈茹会突然出手,这要是摔下去,宋知渝细皮嫩肉小模样,得吃好大的苦头。
“小心。”慵懒中又带着几分磁性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宋知渝感觉腰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牢牢稳住她的身形。
在她站稳之后,男人速度极快的抽回了手,低头朝她眨了眨眼。
宋知渝瞳孔微微睁大,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唇角,站直身子之后便快步上前给了沈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沈茹右半边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几个清晰的红印赫然浮现在上头。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竟然敢打我?”
“那你就好好看看我到底敢不敢。”宋知渝冷笑一声,扬手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手上的力道毫不收敛。
沈锦画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上指责着,却是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宋知渝,你够了。她可是长辈,你怎么能动手呢。”
“你说的对,那就你替她挨打吧。”宋知渝颇为认真的思考了片刻,反手抽了沈锦画一巴掌。
她早就想抽她们了,只是一直收敛着没动手罢了。
沈锦画想回手,却不曾想刚走上前,另外半边脸也遭了殃。
见状,沈茹捂着脸嚎叫起来,“反了天了,宋知渝竟然敢打长辈了,大家来评评理啊……”
江寄遥嘴角的弧度微微下压,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原先满是笑意的双眸此时只余无尽的寒意,“敢来珍宝阁闹事,怕是忘了珍宝阁的手段。把人丢出去,剩下的钱,找承恩侯府要。”
“小的明白。”掌柜正了正神色,招招手叫来护卫。
“放开我,我可是承恩侯府的人,你们岂敢动我!”沈茹被架起来往门外丢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叫嚣着。
她不清楚如今的承恩侯府在京城算不得什么,更入不了江寄遥的眼。
“扫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抱歉。云熙,将我从东海带回来的夜明珠送给几位夫人。”江寄遥一转身又变了一副脸色,温润和煦的模样仿佛不见刚才命人将沈茹丢出去时的冷冽。
“是。”云熙将装着夜明珠的盒子打开,里头一颗颗圆润璀璨的珠子散发着莹莹光芒,一下子就俘获几位夫人的心。
“这太贵重了。”她们也不是没见过价值连城的宝物,可这般大手笔的,也只有江寄遥了。
“几位夫人喜欢便好,也算是多谢几位夫人帮小妹说话的谢礼了。”江寄遥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上挑的眼尾泛红,薄唇勾起的模样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几位夫人回过神来,瞬间捕捉到江寄遥话中的关键词,不太确信的问了一句,“你们是?”
江寄遥眉眼弯弯,低沉的笑声自喉间溢出,“渝儿是江某的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原来如此,江老板可真是疼爱妹妹啊。”几人恍然大悟,接受良好。
她们也是清楚宋知渝的身世,爹不疼娘不爱的,如今有了一个如此疼爱她的哥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江某就这一个妹妹,自然要疼着。今日之事,算是珍宝阁的过错,扰了几位夫人的兴致,江某深感抱歉。这夜明珠,各位夫人一定要收下。”
江寄遥望着宋知渝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温柔,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几位夫人收下了江寄遥的夜明珠,心里门清,他是打算用这夜明珠来堵住她们的嘴。
虽说沈茹动手推人在先,但她怎么说都是长辈,宋知渝注定会吃亏,说不定还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但拿人手软,加上她们也看不惯沈茹的做法,这事她们就当没看见了。
*
珍宝阁三楼。
“二哥,好久不见。”宋知渝定定地注视着江寄遥,眼中似有泪光闪过,转瞬即逝。
自重生回来之后,今日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二哥,仿佛隔了一辈子那么长。
“收到你的消息我就打算回来了,可被一些事绊住了脚,只好先让云熙把信给你,省得我们家小渝儿哭鼻子。”
江寄遥肆意慵懒的倚靠在雕花木柱旁,说到开心处,肩膀还止不住伴着笑声轻颤。
“我可没有哭鼻子……”被江寄遥揭短,宋知渝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眼。
二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喜欢逗她。
江寄遥朗声大笑,眉毛微微扬起,浑身透着愉悦,顺着宋知渝的话说下去,“好,你没有哭鼻子。”
宋知渝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起正事,“二哥,你知道凉州的情况如何吗?”
江寄遥回京途中定会经过凉州,所以宋知渝才打算问问他凉州的情况。
“不太妙,难民越来越多,朝廷派发下去的赈灾粮根本不够。还有北国那边,也收到了消息,时不时就试探两下。”江寄遥摇摇头,提起凉州,他顿时觉得口中清香的茶水有些索然无味。
宋知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大哥和三哥怎么样了,我最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一直在想办法筹集必要的草药,可收效甚微。
凉州的消息打探不到,她根本无从下手,也并不清楚引发那场瘟疫的来源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他们两人的本事你是清楚的,只有他们算计旁人的份,你也别太担心了。”江寄遥这话也不只是安慰宋知渝,他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底细都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