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云帝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本以为他就野心大了一些,没想到竟然会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苏家上下近百条人命,他说杀就杀,冷血得令人发指。
“父皇,虽然儿臣并不清楚裴大人是如何弄到这份所谓的奏折,但凉州太守已死,死无对证,如何能证明您手上这份奏折,便是凉州太守亲笔所写呢?”
离王只慌乱了一瞬,便抬手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语气恭敬又不失冷静,将黑的说成白的。
言外之意,就差说裴清砚是故意陷害他了。
话落,私下里支持离王的大臣会意,站出来附和,“陛下,微臣觉得离王殿下言之有理,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了三年,大多数的线索都断了。
三年前没有被找到的奏折,如今却轻易就被裴大人找出来了,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
“臣附议。”
“……”
裴清砚敛下眼眸笑了两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陛下,既然诸位大人想要考证奏折的真假,那微臣便自当如他们所愿。”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裴清砚又开了口,“只是在考证之前,微臣想让诸位大人见一个人。”
*
不多时,一名小厮模样的中年男子被李总管引进了殿中。
“不知离王殿下可还认得此人?”裴清砚扬起唇,同离王四目相对。
眼神交汇间,火光四溅,双眼中透露出的狠意与戾气,也只有此次才能看得懂。
离王没有说话,只是阴沉沉的盯着男子。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败在裴清砚手上。
这下,就连周遭的大臣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不是前凉州太守之子吗?”
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男子身上。
无数道带着打量与探究的目光落到男子身上,炙热而又狠厉,令他如芒在背。
“那凉州太守之子,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吗?据说还是死在了青风寨手里……”
说这话的大臣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察了。
“这便是微臣要说的第二个罪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裴清砚又将青风寨的供词呈到了云帝跟前。
“离王殿下勾结青风寨,私吞官粮官银无数,还屡次阻挠朝廷剿匪,放任青风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甚至还将抢来的银子收为己用,罄竹难书。”裴清砚罗列出来的种种罪状,都足以让离王翻不了身。
在场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麻木,甚至于平静。
“人证物证俱在,殿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裴清砚眸光微闪,没说出离王豢养私兵之事,就是怕打草惊蛇。
见大势已去,离王竟然笑出了声,“裴大人费尽心机找到这么多的证据,还真是不容易。
本王很好奇,你这么想置本王于死地,究竟意欲何为啊?”
之前他为了拉拢裴清砚,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许以重利都没能说动他。
可如今,裴清砚却费尽心思找他的罪证,一击即中,显然是想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裴清砚一言不发,于公于私,那个位子都不能让离王坐上去。
“让我猜猜,你是为了宋知渝?”离王一下子就猜到了点上,毕竟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让太子同裴清砚联手拉他下马了。
这下,不只是裴清砚,就连周行之都冷下了脸,俊逸的眉宇微微蹙起,眼底都覆上了一层寒冰。
“还真是被本王猜到了……”离王又笑了,他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会看不懂周行之此时的眼神呢。
“够了!”
一声暴喝传来,云帝霍然起身,怒意达到顶峰,眼底的怒火似是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一刀一刀割在离王身上。
“你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半点都不知悔改,真是让朕太失望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皇子,竟暗中勾结青风寨,纵其行凶,私吞朝廷官银。
今日若是不严加处罚,恐难以服众,更对不起王朝千千万万百姓。”
“那父皇您想如何罚呢?”离王此刻倒是平静,毫无波澜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云帝长叹一口气阖上了双眼,“但念其你往日功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宫门外杖责三十,将罪行公之于众,并贬其为庶人,褫夺封号,终身幽禁咸安府。”
圣旨一下,程贵妃当即软下了身子,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地面倒去。
沈锦书也是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才刚当上离王侧妃没几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而离王似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一般,半点都不意外,反而笑出了声,眼中溢满了嘲讽。
“父皇,如果太子犯错,您也会这么对他吗?”
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便是没想过给他机会。
他的好父皇,还是那么狠啊。
“行之不是你。”短短一句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了离王的心。
因为他不是周行之,所以他便不能去争那个位子。因为他不是周行之,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离王从未如此憎恨过云帝,心中犹豫良久的事,在这一刻彻底下定了决心。
父皇,既然您不仁,可就别怪儿臣不义了。
*
这场隆重而又盛大的寿宴草草结束,离王被贬为庶人的事也传进了京城百姓耳中。
原本他们对离王多有赞扬,如今一提及他的名字,却是恨不得啐两口。
万万想不到素来有贤王之名的离王,竟做出了这么多丧尽天良之事,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此等心机城府,实在是令人发指。
沈母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头猛地一颤,不免担心起沈锦书的处境。
她正想唤来丫头去打听离王府的事,就听下人来报,说是沈锦书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