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车在积雪的路面行驶。三个小时后，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才到了前当堡镇。

    汽车进站停了下来。

    我和牛秀红随着乘客走下车。

    我背着棕色的旅行包，这个是我上警察学校时妈妈给买的人造革的旅行包。

    我在大连上火车前匆匆忙忙临时给家中买了一些礼物，有母亲喜欢抽的大生产香烟和继父爱喝的滨城白酒，包里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

    牛秀红只有一个小背包，不沉，但是由于长时间坐车，腰酸腿疼的，她站在那儿不说话。

    我说我们还没到地方，还得走八里路，才能到大太平庄村。

    牛秀红说：“哎妈呀，你家也太远了，要走到天涯海角啊！咱们下车的这个地方叫什么？”

    我说这个地方叫前当堡乡，过去叫前进公社，现在改成了前当堡乡。我家在前当堡乡的西北面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叫大太平庄。距离这里八里地。

    牛秀红说：“还得走八里地，我走不动了。现在是腰酸腿疼的。”

    怎么办呢？正在这时候，一辆三轮摩托开过来，司机问我们用车不？

    我说多少钱，到大太平庄村？

    司机是一个小伙子，仔细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这不是周海伦吗？咱们俩是一个村的，你和我哥是同学。我哥叫金庆贵。我拉别人一趟是10元钱，拉你们俩算八元吧。行就快上车，一会儿太阳落下去天就黑了！”

    牛秀红先上了车，我也把包扔上去，跳上车。

    三轮摩托车开动起来，在低洼不平的村路跑起来，摩托车的响声震人耳朵。

    司机跟我说话，他说：“你这一考上警察学校，就是鸡毛飞上天了，啥都好使了。这个女朋友长得可真好看，这要是以前，你在农村里混，连对象都找不到啊！所以说，水往低处流，人还是要高处走啊。”

    我说在哪里干活都有出息的。

    司机笑了：“你可别逗我了，现在是有一点能耐的都往城里跑，谁还稀罕这穷农村。你要是喜欢农村，就别念书了，回家来种地吧！我跟你说，你要是回来种地，你这个漂亮的女朋友立马就离开你。”

    跟司机说说笑笑间，三轮摩托车开进了太平村里，开到了我家的大门口。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夕阳西下，夕阳的余辉染红了我们家新盖好的三间草房。

    门口的白雪也镀上了一层金色，院子里的小狗冲出来汪汪的叫着。

    我给了三轮摩托车司机车钱，三轮车急速地开走了。

    这时候，母亲继父，三弟和四弟，以及两个妹妹出来迎接我们。

    我和秀红在一家人的热情欢迎下，走进了三间草房里。

    闲话少叙，我和秀红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陪同下吃过了晚饭，又在父母的西屋里同父母聊了很长时间。

    看看到了睡觉时间，母亲便给我们分配睡觉休息的房间，我的大妹妹说：“让我二哥跟我二嫂睡东屋吧！”

    母亲立马说了我的大妹妹大玉一句：“现在你还不能叫你二哥的女朋友是二嫂，你叫她姐姐就行了，他们也不能睡在一起，今天晚上你姐姐就跟你和小敏一起睡在西屋北炕上。你二哥和你三弟四弟睡东屋。”

    安排了这一切后，牛秀红要去上厕所，让我去外面陪她上厕所。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的夜色，夜空中的星星在高高的天空中眨巴着眼睛，空气湿冷，地面上的雪水已经冻成了冰，走在上面咔嚓咔嚓响，我把手电筒给牛秀红，牛秀红打着手电筒进了简易的土厕所。

    土厕所只有一个玉米杆子搭成的棚子，四面是红砖墙。

    牛秀红上完了厕所，小声地跟我说：“我们明天就回大连吧，乡下太冷了，厕所也太臭了，连个洗屁股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今天晚上我都没有吃饱，你家的饭菜也太粗茶淡饭了，白菜汤里连肉丝都没有。”

    我说我也没来得及告诉家里咱们俩今天回来，家里也没有准备什么，明天，明天家里肯定做一顿好吃的给我们。”

    回到屋里，牛秀红要洗脸刷牙，她拿起我家里父母用的毛巾立马放下来，笑着对我说：“毛巾的臭哄哄的，我还是用我带来的吧！”

    洗完脸刷完了牙，牛秀红小声地对我说：“水太凉了，没有想到，农村这么苦啊，你以前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生活啊！我们明天就走吧，回大连。”

    我说我习惯了。

    第二天，家里果然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牛秀红吃的很高兴，她说她没有想到河鱼，红烧大鲤鱼也是很好吃的，小鸡炖蘑菇也好吃，猪肉炖粉条也好吃。”

    我母亲说：“好吃就行，我还给你们做。”

    我珍机对牛秀红说，那么我们再待一天吧。我的母亲也挽留牛秀红：“喜欢这儿，就多待几天，好容易回来一次。”

    牛秀红笑着点点头。

    继父上班去了，两个妹妹上学去了，两个弟弟也下地干活去了，家中只有我和午秀红陪母亲唠嗑。

    母亲说：“秀红，能跟我们家宝伦，不，海伦成为朋友，我们一家很高兴，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既然来了，我们就是有缘份的，我们家宝伦，不，海伦从小到大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一说话就脸红了，你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你要多照顾他，他从小就死了亲生的父亲，现在的父亲是继父，原先我们一家七口人也是在沈阳生活的，那个时候的在城里的生活可比现在好多了，现在的生活与以前在城里的生活是没法比的，可是，命运把我们一家抛到了这里，又不能改变，只能是适应现在的日子了。我们一家后来下放到新民县兴隆店，孩子们的亲爹在兴隆店医院上班。孩子们的亲爹死后，为了生存，我就带了七个孩子嫁给了现在的继父王贵仁，所以我这个考上了警察学校的儿子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周海伦，一个叫王宝伦，周海伦是原来的姓名，王宝伦是到了继父家改的名字。海伦这个孩子有个优点，就是认定一个事情后，就能坚持到底，不成功就一直努力学习，直到成功。现在他终于考上了警察学校，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啊。给我们家争了口气啊！”

    牛秀红说：“是的呢，我也发现有的时候他可倔犟呢，认死理，让人觉得他特别小心眼。”

    我脸热了，反驳说：“你才小心眼呢！”

    牛秀红也笑了，说：“你看，逗你玩呢，你还不承认，这还不是小心眼？我说你一句还不行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起来，空气清新，蓝色的天空中飘过几朵白云。

    我和牛秀红往村里走去

    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尽。

    村里的大人小孩看着我和牛秀红，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

    我们对此是无所谓的，因为我们已经脱离了这个环境，我们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你们议论的坏话对我们已经伤害不了我们了。这就是人往高处走的好处。人在高山上的峰顶上可以一览众山小。

    我们走过村小学，走过村东的河塘，河面上虽然还有冰雪，但是已经上不去人了，人踩上去会掉下冰面的。

    我们去了村北我大哥大嫂的家，坐着聊了会儿天就告辞了。

    第三天早上，我和秀红准备回大连。

    母亲去村里还没有回来。

    我正着急呢，母亲急匆匆走进屋里。

    我埋怨母亲大早上就外出，。

    母亲见牛秀红不在屋里。

    母亲对我说：“孩子，我不外出行吗？我是给你去村里借钱去了，你继父这个月工资还没有开，我只好去别人家里借钱给你，你回学校用钱，这一路上也要花钱的，再说，你女朋友来咱家一趟，我们也是要给见面礼的，这一千伍百元你拿着回去用。你留五百，那一千元给秀红，是见面礼。不是妈妈说你，咱家穷你不是不知道，你在学校主要是要好好学习，不要乱花钱，不叫你领女朋友回家来，你却突然领回来了，我们一点准备没有，好在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回学校后老老实实学习，跟秀红好好相处，别吵架！”

    这个时候，秀红进入屋里。

    母亲将一千块钱递给秀红，秀红不接钱。

    母亲对秀红说：“孩子，这是我家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秀红说：“阿姨，我不要这钱，你要给就给你儿子吧，他回大连学习需要钱的。”

    中午时分，吃过午饭后，我和秀红告别母亲和兄弟姐妹。

    母亲叮嘱我说：“到了沈阳，赶不上回大连的火车，就去沈阳你老姑家住一晚上。”

    我和牛秀红出了院门，坐上三弟海侠给租来的三轮摩托车。

    摩托车开走了，我们在车上向母亲和兄弟姐妹们招手告辞。

    我们赶到前当堡乡的汽车站，坐上了去沈阳城的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到了沈阳城，已经是晚上五点钟了。

    我对牛秀红说：“我们今天晚上不能回到大连了，只好去我老姑家住一天了。”

    牛秀红没说什么。我俩坐上有轨电车直奔铁西区兴顺街。

    我老姑家就位于兴顺街的一座楼房里。

    我原以为在老姑家住一晚上就回沈阳，没有想到，因为住了一个晚上，耽误了回大连的时间，便在大连警察学校里引起了一场关于我的名誉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