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中央。
刻有苏字的玄黑色大纛迎风飘扬。
数十名周军顶盔掼甲,目不斜视的将腰杆挺的笔直,把一辆华贵威严,由六匹黑色骏马所拉的车架围于其中。
车架四周,数百名左持重盾,右持长戟,身披重甲的大周甲士也严阵以待般的巡逻着。
即便在大军的保护下,很难出现意外。
但皇太女之身的尊贵,依旧很难让这些人放松警惕。
然而,就是在这大军中央,苏绾大纛所在之处,数百名军兵的护卫中,却传出了一道截然不同的惨叫声。
“啊啊啊!!!”
看着不远处,那道如同死狗一般,被吴信暴揍的甲士,坐于车架上的苏绾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
“够了,吴信…”
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严厉,所以苏绾停顿了一下,又变得缓和了些道:
“好了吴信,在打下去他会死的。”
闻苏绾开口,虽对身下这个名叫林凌的世家子弟依旧不满,但吴信还是给了几分面子。
因此…
他选择默不作声的给了林凌早已成为猪头的脸又一拳头,硬是砸的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嘴中掉出几颗牙,昏迷过去后,才善罢甘休的起身朝着苏绾方向走去。
瑕眦必报,一向是吴信的作风。
敢挑战他的权威,他可不会惯着。
直接雷厉风行的来到苏绾这把这叫林凌的当众拉出来暴揍一顿。
而且,吴信心里也门清。
知道他挑战了自己的权威,要不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么之后那些世家子弟怕是很难服他。
容易给他平添几分麻烦。
见此,苏绾叹了一口气,随即给身边的甲士摆了摆手。
“去把那个躺地上的带下去给医师看看。”
“诺。”
一名甲士领命而出,向着那生死不知的林凌走去。
“看个屁,不如让他死了得了。”
穿过重重甲士,走至车架前的吴信见状,冷哼一声,随即就一屁股贴着苏绾,坐在了她身侧。
“他是林丞相的庶子,战前就让他死了,不好向洛阳林氏交代。”
苏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向着旁边挪动,而是默许了吴信的动作并解释了一声。
说来也奇怪,以她对吴信的了解,本以为在出征行军那天,吴信就会找她动手动脚。
但没想到的是,这次他还是第一次来找自己。
还是因为那个…那个叫什么她忘了。
反正从吴信嘴中得知,就是因为那个人敢挑战他权威的原因,才特地来找自己的。
“哦?战前?”
吴信挑了挑眉,微微偏头,看着苏绾平静的样子调侃道:
“你的意思是等开战,我随时让他去死,都没问题了?”
苏绾没说话,只是轻偏头,避开了吴信的目光,留给他一半精致的侧脸再次选择了默认。
见状,吴信也不再多说。
毕竟对于他来说,林凌这件事只不过是个小插曲。
要不是惹恼了他。
再加上飞将军的记忆,令他对于这种不服从命令,还喜欢内斗的情况不喜,他也懒得计较。
顶天了也就让他曝尸荒野。
不会对他造成过多的“伤害”。
吴信沉吟着盯着苏绾的侧脸看了看,直到她好像有些绷不住了之后才缓声开口道:
“我昨日巡视各军,发现你父王派出的这支军队虽然精锐,但恐怕想征匈奴的话,还是力有未逮。”
苏绾一怔,随即偏过头看向吴信。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吴信沉声道,眼神露出回忆之色。
“对于匈奴我很熟悉。”
“他们战力并不高,能屡次压制大周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战马,打不过就跑。”
“而这次出征的骑兵并不多,大多依旧只是步卒。”
“所以…”
“就算我们正面击败了他们,亦或者能前往漠北击败了他们,恐怕也无法对他们给予重创,只是治标不治本。”
“也就是说,待我们一走,他们依旧能卷土重来。”
说到这,吴信眼神一厉。
“这也代表着我们安内必先攘外的目的无法达成。”
闻言,苏绾眉头微蹙。
因为她对于军略属实称不上了解。
对于吴信的话也实在是不解其意。
不过尽管不了解,但她还是提出了一点疑问。
那就是这次出征的军兵其实并不只有武威营,还有着凉州军兵的配合。
而凉州军兵中骑兵颇多,虽然不能称人人都是精锐,但善弓马者并不在少数。
“后续只是单纯的追击的话,凉州军中骑兵颇多,应该并不影响…”
“不,很影响。”
吴信眼神闪烁。
“这次行进声势浩大,难保匈奴会直接放弃与我们争锋,而是避其锋芒暂时北逃。”
“模拟中好像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没有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
苏绾话音刚落,吴信就接过话头继续补充道:
“我们动用了这么大代价,必须做到完美。”
吴信伸出手按住苏绾的肩膀,眼神郑重的盯着她。
“草原有三族,匈奴、鲜卑、乌桓。”
“其中以匈奴为最,他们势力最为庞大,而鲜卑其次,位于并州塞外一带,至于乌桓则位于幽州的长城以北一带。”
苏绾眼神微动,下意识的偏开。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吴信顿了顿,语气不屑。
“我记得模拟里面世家们曾说服他们对我进行过夹击。”
“所以这次我希望你跟你父王说一声,去派人试试说服他们对匈奴人进行夹击。”
“我们自凉州出兵与鲜卑从并州外遣兵北伐,而乌桓人自北而下,断其后路,使其不能北逃,迫使他们只能与我军正面作战,方能…”
吴信冷笑一声,举起一只手并做手刀,做出割喉之状。
“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