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纺锤上的织线
作者:冰梨汽水   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最新章节     
    荒谬可笑。

    我踩着快要没过我小腿的积雪,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森林的深处。

    我的靴子早就被冰雪给冰得渗进了水。

    我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吗?

    院长这次选择竟然不是我想象中的任何一种,仅仅是让我去森林打猎,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准备过冬的食物。

    真幸运啊……

    哈。

    但他提的要求——是森林里的雪狼。

    这究竟是他的异想天开还是我的死亡预告呢?

    年仅十四岁的孩子,去面对一群雪狼?

    但凡一个正常人听到了,恐怕都会开始为这个可怜的孩子祈祷:

    真不幸啊……可怜的孩子,请尽快逃离这片森林吧,不要成为狼的盘中餐。

    只可惜我也不算一个可怜的孩子,我还是得完成院长交给我的任务。

    院长他啊,巴不得我死却又怕我死,我太有用了,不论是打猎还是作为实验品,我都是他年终总结报告上最出彩的那一个。

    更何况他爱酗酒,醉酒之后总要发泄,用暴力破坏周围的一切东西,我还能成为他最耐用的沙袋,他心里自然会掂量我的价值。

    我闭上了眼睛,舒缓眼睛的不适,看多了白雪,视线会变得模糊。我又颠了颠背在身后的砍柴刀,望着远处的目的地,一步又一步向前进。

    一步又一步……

    曾经的我,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出了冬日的森林。

    ——当我再次醒来。

    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雪地上,幸好当时还是白天,我能看清四周的环境。

    我的胸口不再疼痛我也不再咳嗽,只是全身冷的厉害。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腿,很小很瘦,甚至比之前的那个【我】还要瘦弱。

    被抛弃的经历又再一次上演吗?

    这个问题在我心里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冬天真的太冷了,长时间躺在地上,我的耳朵手指和双脚会被冻坏的。

    随即我就挣扎着爬了起来,开始慢慢走向远处升起炊烟的村庄。

    能够抵达村庄的路,需要穿过一片森林。

    我努力辨别着方向,手上抓着尖锐的石块,每当路过一棵高大的树木,我就在做一个标记。

    仅仅是这样就不会迷路吗?

    当然不可能。

    我迷路了。

    当黑夜降临时,我迷失在了只有黑白两色的森林里。

    森林发出的啸声如同野兽的咆哮,惊落无数树上的积雪。

    我被不知从哪儿掉落下来的巨大落雪给埋住了。地上的积雪掩埋了我的口鼻,身上的积雪重得让我无法双手撑地。

    似乎是有树干压在最上面了。

    我的脸上突然流出温热的液体,我的脑袋受伤了。

    我想伸手抹去这些在夜里都醒目到过分的血迹,可我根本无法动弹。

    好重…好难受……

    我被积雪密实紧致的重量压的喘不过气,周围的空气在逐渐减少,我的咽喉和胸部逐渐被抽空。

    就这样,树林里的风依旧在咆哮,月亮和星星都去沉睡了。

    我就这样睁眼看着那醒目的白色,直到迎来我的第一次死亡。

    第二次。

    这次是冬日温暖的午后,积雪化了很多,压在积雪最上面的树干也被风吹到了一边,滚到了不知去处的方向。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拍干净藏在衣服和鞋筒里的积雪,再次走向我要抵达的目的地。

    这一次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我依旧在森林里迷路,但村庄在我眼里又更大了一点。

    我的步伐也更快了一点,虽然我很饿,但我衣服的口袋里还有一些干粮,这些应该足够我走出森林里吧?

    我踩着漫过我小腿的积雪,一步步向目的地走去。

    我走出森林了吗?

    没有。

    黑夜的森林依旧有野兽在嚎叫,一只豹子从隐蔽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把我扑在地上。

    野兽的口牙直接咬穿了我的喉管。

    它嘴里的腥臭味让我无法呼吸,准确来说,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甚至我都忘了自己的脖子很疼。

    而我的视野像跳了闸的白灯泡,啪的一下,瞬间陷入黑暗。

    第三次。

    我睁开眼睛,发现那只豹子倒在我的身边、嘴边吐着血沫,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冬日捕猎的好手,竟然就这样死去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一丝伤痕。

    我不敢多想,只能快步离开这里,我怕豹子的尸体会引来其他野兽。

    我再次看向在我眼里又大了些许的村庄,向着目的地出发。

    仔细检查全身,擦干净血迹,掩盖自身的气味,我一步又一步谨慎前行。

    我怀揣着不多的干粮,期望可以撑过我走出森林的饥饿。

    这一次,森林的风再一次发出咆哮,吹来了无数冰雪,暴风雪来临了。

    暴风雪吹了几天几夜,哪怕是暂时避寒的山洞也扛不住我逐渐失温的身体。

    我甚至都没等到暴风雪停下就快要不行了,浑身被麻痹到刺痛,我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肿胀,但意识却开始不清醒了。

    我就这样缩在山洞的角落,被暴风雪遮住了双眼。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

    第……

    当我第不知道多少次睁开双眼,绝望恐惧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内心,让我在冬日的森林里崩溃哭泣。

    我命运的无常,像是纺织机上的丝线。三女神用纺锤上的尖刺一次又一次将我的生命无情地挑断。

    然后,女神们再用她们慈爱的双手一次次抚平我丝线上断裂的部分。

    不断醒来,继续前行。

    不断醒来,继续前行。

    不断醒来,继续前进。

    哪怕大雪一直不停覆盖住我身后的脚印。

    最终,在“神明”的帮助下,我走出了那片森林。

    我抵达了目的地,来到了拥有人烟的村庄。

    在那里,我碰到了正在村子里慈善救济的院长。

    我仍然记得院长和我提起过,实际上他见到我的第一印象——

    一个从森林中出来,浑身肮脏不堪、眼神无光的白发小怪物。

    而当时的他是对我这么说的:

    “可怜的孩子,你需要家人吗?”

    当时的我虽然不懂他的语言,但我看到他朝我伸出的手。

    我仿佛知道了什么。

    因为曾有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也向我提出了邀请。

    家人。

    家人……

    我的脑海里过往被唤醒,我的眼角流下眼泪,却再也没有那个温柔的人用巾帕为我擦掉眼泪了。

    是的。

    家人。

    我需要家人。

    就这样,他把我接回了福利院里,让我和福利院里的大家一起生活。

    壁炉之家接纳了我这个无名的野兽,让我和一群雪奈茨维奇、雪奈茨芙娜一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