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里好玩吗？”

    云里抱着孩子欣慰极了，就连身上的血煞气息也淡化了几分。

    孩子看着也不过五六岁的模样。

    拍着手瞧着鱼池里各色的鱼儿兴奋极了。

    “好玩，好玩。”

    云里又笑道：“以前见过这么多鱼儿吗？”

    “没有——”

    孩子默默摇头，瞪着的眼睛里盯着鱼池仍是好奇。

    “那，想要下去玩玩吗？”

    云里一步步诱导着孩子走向泥潭，孩子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不住的点头。

    只是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回头看向一侧站着的娘亲。

    他微笑着摆手，手上绑着的铃铛呼啦哗啦随风响。

    “娘亲，快走啦，我们一起和小鱼玩吧。”

    远处，和膳房里的下人站在一块的女人眼神里尽数慌乱。

    她只顾着摇头，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看着抱着儿子的那个疯子一根手指放在嘴角。

    恐惧将夫妇二人包裹，那男人就在门框边上被死死摁着！

    “觉得这种场面熟悉吗？”

    吴宽看着男人低声道。

    嘎子摇着头，身上颤栗不已。

    “不，不不，别这样！”

    “你这是怎么了？你瞧瞧你，别流泪啊，你的日子自然是好过的，毕竟大半辈子了，也是时候该让你享受享受以往我儿子的生活了！”

    嘎子趴在地上满眼不忍。

    他砸着地板想要向前爬，但还没走几步瞬间便被拉了回来。

    吴宽上前站在他身侧。

    “别急，我现在还不至于杀了你，只是有时候人总是想着过去的事情不肯放下，这小子我也劝过了，可是，最后倒霉的还是你。”

    嘎子脑袋砸着地，不出一会脑门上尽是血色。

    “大人求求您了，放过我儿子吧，我去死，我自己去死，放了我儿子吧！小人求求您了。”

    吴宽摇了摇头，微笑着叹息。

    “此事，不由我做主！”

    就在两人商谈之际，忽而远处传来一阵‘哗’的落水声响。

    日暮渐行渐远，看不透的云层里飞过几只飞鸟。

    它们扑腾着翅膀让人看不清日色彷徨。

    树叶在风声里哗啦啦响着，鱼池边，几只鱼儿跳出了水。

    “孩子！我的孩子！”

    嘎子瞪大眼睛，趴在地上嘴唇似是都在颤抖。

    “快放了我的孩子，他掉进水里了！”

    鱼池边，一侧的女人眼泪断了线似的掉。

    但似乎已经没了办法，她一句话都不说，脸色苍白。

    一身粗布长袍在风声里轻轻摇曳。

    如悬崖边一根枯草。

    生死于夺，全看他人……

    孩子在水里扑腾，双手晃荡着想要人抱起他。

    云里蹲在岸边，眼神里尽是兴奋。

    “你怎么了？觉得呼吸不了了吗？”

    “哥，哥哥……”

    男孩在鱼池里疯狂摆弄着手腕，但还没多久小小的人儿就忽然不在扑腾了，她手上的力气似乎用尽了，只能任由池水将自己包裹。

    “孩子阿！”

    “我的孩子！”

    嘎子整个人被压着趴在地上，他伸出一只手，满眼的慌乱早已无法遮掩。

    “快救救他！救救他啊，你们这些混蛋！”

    他紧握着拳头砸着地面，但直到水上冒起几个水泡，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滞。

    岸边的女人脸上已经没了颜色。

    她缓缓回头，眼泪似是早已流干了似的面无表情。

    她看到了在门框边上被压着的丈夫。

    女人微微一笑，唇角的笑意像是强行撑开的似的直颤栗。

    下一瞬，她骤然朝鱼池冲了过去，丝毫没有犹豫的跳下鱼池。

    云里瞧着跳入水里的鱼池忽然变得兴奋，他拍着手很是诧异。

    “这么不怕死啊，真的很不错，你们母子总算是可以团圆了！”

    直至水里陆陆续续的水泡消失，他才缓缓转身。

    接着才冲着门口摆手。

    吴宽示意给下人，嘎子没了束缚瞬间冲向鱼池边上。

    他想要跳下去，可刚到边上要扎进去，转身却又被拦住。

    “嘎子叔你这是要干什么？”

    云里将人拖到身后惊恐道：“下面可是有死人的！你可不能下去。”

    “疯子疯子！”

    “你这个恶心的疯子！”

    嘎子忽然转身看着面前这小子。

    他站起身就要冲上去，只是还不等靠近云里便被一脚踢开。

    云里很是坦诚，甩着手腕就上前。

    “我是疯子，可那又怎样？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我变成这样，嘎子叔，你不开心吗？那一天，我也是亲眼看到我娘亲这样掉下去的啊！”

    嘎子双眼通红，此时心里早已崩溃。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有所缓解……

    他闭上眼，整个人忽然瘫软下去。

    “你杀了我吧。”

    云里转身朝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他边走边说：“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嘎子叔，我要是记得不错，你在村子里还有老母在吧，我会命人扩建鱼池，接下来，就劳烦您在这里看守着鱼池，这地方即日起，不会再有任何人来了。”

    “只是——”

    云里低声道：“若是你敢自杀，我保证，杀了你母亲。”

    院子里的人都撤下了，只剩下嘎子一人仓皇的看着水面。

    他一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惊惧。

    秋日里的寒气足以让人刺骨，但远看这场悲剧，宋玉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他知道这小子不是个正常人，但没想到已经失控到这个地步？

    “老师？方才我们可以下去救人的！”

    “现在仍然可以！”

    宋玉径直从房顶跳下。

    院子里跪在鱼池边上的嘎子看到忽然从房顶上跳下来的人吓了一跳。

    但心已死，看到了也只是看一眼便将视线放在水面上。

    宋玉一脚踹了上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捞人！你可真是自作孽！”

    嘎子回过神来？看着宋玉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似的？

    “你能救我夫人？”

    “赶紧捞人！”

    宋玉计算了时间，眼下落水时间并不长，若是超过半个时辰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但眼下还有时间，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撑不撑得住？

    嘎子倒是速度极快，没多久就捞上来了女人和孩子。

    “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他很着急，不断拍打着儿子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