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天帝脸色有些苍白,她收回手缓缓起身,裹身的白色丝裙已然被血浸泡成了斑驳的暗红色。天帝取过一件袍子随意披在身上,走到巨大的落地镜面前捋顺着自己的头发。
“这条命还你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天帝从衣架上取下一套白色的衣服扔在池边,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意。
伏离活动了一下手腕,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这才从水中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周围的灵气开始汇聚成无数细细的丝线状,丝线交错,片刻便为伏离织出了一身新的衣服。
“是我亏欠你太多了……”伏离捡起地上的衣服,递还给天帝徵。
“如果你觉得亏欠我,就别与我为敌。”
“只要你就此收手……”
“不可能。”天帝淡淡地回答道,可语气不容忤逆。
“这是逆天而行,你会亲手毁了你维护一生的天界生灵……”伏离拉住将要离开的徵。
“逆天而行?”天帝冷哼一声继续说:“你难道不是逆天而行?强行逆转一界的时间,若我这次不救你,你必死无疑!”
“我……”伏离心虚,拉着天帝的手也不自觉松了开来。
“让我收手?好啊!只要你娶我,愿意陪我在这主神殿度过余生,我可以现在就收手!”天帝徵笑着说。
“徵……”
“什么不近女色?什么清心寡欲?还不是被那只雪凰迷得神魂颠倒?我哪里不如她?”天帝徵转过身,背对伏离。
“我没有说我清心寡欲,而且若溪也只是我的徒弟,仅此而已。”伏离垂下手,看着天帝微微颤抖的背影。
“一直以来,都是我亏欠你。我希望终有一日能还你,我也希望你的怨恨不要祸及无辜。”伏离边说边将衣服搭在衣架上,“是我喜欢的颜色,可想来你的袍子我穿也不合适。”伏离深呼吸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主神殿。
伏离走后,天帝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将它展开来,竟是一套绣工精致的男人衣物。
“我就知道,我的东西……你连看都不会正眼看一下。”天帝抚摸着衣服的面料,这是她从前亲手为伏离做的。“想来你穿应该很合身,可是你配不上它。”天帝嘴角颤抖,手中的衣服开始燃烧起来,不过片刻便将衣服烧得一干二净。
伏离出了主神殿,又回头看了看主神殿的牌匾,喃喃道:“可能会很合身吧,可是我配不上它……”
说罢,伏离放出精神力,随即御风而行来到太岁的沁华殿。
沁华殿内,太岁正坐在院落中读书,偌大的沁华殿除了几个仆人竟再无别人,看起来不免有些颓败。
“恭迎人王大人。”太岁感知到伏离的到来,提前起身相迎,
“以后不必多礼了,谢谢你照顾若溪。”伏离环顾一圈,似乎是在确定若溪的位置。
“应该的。”太岁示意伏离随他来。
“若溪公主为了救您强行冲破两界壁垒,受了不轻的伤,现在正在厢房疗伤。”太岁边引路边给伏离解释,在转过几个连廊后到了若溪所在的厢房。
伏离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若溪蜷缩在床,旁边的桌上还横七竖八地放着几个装丹药的瓶子。
伏离随手拿起来一个嗅了嗅,确定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疗伤药物,这才放下心来。
“傻孩子。”伏离替若溪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我们回家。”伏离将她抱起来,破开空间回到了万法绝山。
可原本瀑布旁的木屋全然不见了踪影。
“主人你可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你!”小绿飞到伏离身前,直接抱住了伏离。
“小绿,木屋呢?”伏离轻轻推开小绿后环顾四周,虽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有些他曾生活过的痕迹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你强行逆转一界时间,如今人界已退后了两百年的光阴,这里的山水草木也都回到了二百年前的样子。”老龟拖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解释着。
“你们都有记忆,所以说圣阶之上不会收到影响对吗?”伏离语气中带着颓态,此刻的他身心俱疲。
“此言差矣,若说全无影响也并不准确。圣阶会重新见到这二百年里已故的亲人朋友,甚至会出现两个不同年龄的自己。如今人界圣阶之上的修者都如履薄冰,毕竟谁也不知道如果和过去的自己发生冲突,会不会影响到现在的自己。”另一个老龟的声音从树后传出,伏离转身看去,那里站着的老年男人竟与眼前的老龟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伏离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人界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这天地间,唯有时间和空间永恒不变。你使用的方法,不是真的控制了时间,而是控制了人。”
“控制了人?”伏离眉头一皱,并不明白老龟这话什么意思。
“你通过灵脉,将所有人与物都拉回到了二百年前,只是修为不够的人会被暴虐的灵气搅碎,圣阶就是这个界线。若你真能控制时间,那样的话,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都会返老还童。”
“一步错,步步错……”伏离喃喃自语,他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三界的未来正一步步走向恶化。他也不明白归根到底是他错了,还是天帝错了。
“人界重新经历二百年,直到二百年后你启动法阵的那一刻,人界才会恢复正常,多余的人与物才会消散,因此这二百年注定会成为乱世。”老龟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树后的老龟。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伏离突然发现这个问题,虽然老龟寿命绵长,可他所知之事与自己差不多,怎么会这么清楚时间逆流的事?
“不是我知道的多,是有人想让你知道。”老龟指了指脚下。
“地界的人?”
“你去一趟就知道了,他说在蚩的坟前等你。”
“他来过人界了?”
“来寻你,可你那时候重伤在天界,他便让我带话给你。”
“是灾妄?”
“他说……他叫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