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来的玩意。”刘云雁解释。

    “原来如此，这西域的灯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里头的琉璃还能发光，要能多布置几个在城里，晚上多亮堂。”

    京城刘家跟西域有生意往来，二小姐带着西域的好东西来支援，

    原本大家都带着必死的心守护国土，士气终归有些悲壮和萎靡。

    现在，因为这场漂亮的守城战，将士和城中百姓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看着外族人被打退，大家都在欢呼，伤员坐在城墙上，脸上也带着振奋的神情。

    刘云雁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和尊敬，没人再质疑她是个女子。

    “这个米饭，里头居然有菜，从京城带到这里来都没有坏。”

    围着火堆，难得放松片刻，老将们大口吃着隔水加热的自热米饭，夸赞不已。

    在家里时都没吃过味道这么好的食物！

    到北地守城，军中用的最多的调料品就是醋布。

    也就是用盐和醋煮过的麻布，方便携带，用的时候，剪下一小块，放在锅里跟粮食一起煮，这样食物就有味道了。

    想也知道，跟好吃没什么关系。

    比起刘云雁带来的自热米饭，更没法比。

    老将们吃得很快，一包自热米饭里配的菜包，能分到好几个人一起吃，配上一大碗粮食，简直是人间美味。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胡子半白的老将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

    “酒你就别想了！”周叔叹气。

    早在之前，为了守城，就当燃料用掉了，百姓家里存的酒都拿了出来。

    “东西好是好，就是太少了。”又有人感叹。

    “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命再吃两回。”旁边的人豪迈又悲壮地说道。

    对他们这些穿着沉重的铠甲，上阵杀敌的人来说，一份自热米饭实在吃不饱。

    西域人做的东西，拿出来盒子倒是大，里面米饭就这么点。

    成本太高了，很难作为军粮。

    大家在北地只听说西域的货物，今天还是第一回见到。

    能保存食物的包装袋几个老将拿着研究了好半天，没瞧出是什么。

    刘云雁站在城墙上，目光所及是严寒的风雪，还有大家身上残破的御寒衣物。

    守城太苦了，所有人都需要短暂的放松。

    她不可以。

    外族人这次这么快撤退，不是放弃攻城，而是他们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潜入城中的计划，失去了先机。

    夜晚的北地更冷，又下着雪，视野不好，没有任何优势，撤退是必然。

    硬打下来，要损失很多人力和物资。

    但朔州城里，没有补给了，这一波所用的箭矢是最后的存货。

    没有粮食，没有药，很多将士身上的旧伤没好，又添冻伤。

    柴禾还用能三日。

    援军赶过来最快也要五天。

    商队保下来的一车物资也是杯水车薪。

    外族人打的就是耗死他们的主意，最近几次进攻都是为了消耗。

    若有足够的物资，外族人哪怕兵力多十倍，也能撑下去，可朔州如今的局面，很难说没有京中的手笔。

    分明早些时候还能送物资进来，却硬生生拖到错过良机。

    背后没有人授意，或是默认，她是不信的。

    刘云雁想起在家中，说起此时事，兄长讳莫如深，让她别再提起的表情。

    如果此事是诚王那派所为，兄长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她想起肖云鹏赴死时，讥讽又隐晦的话语，“你们拼死守的城门，根本就是不值。”

    隐约浮现的猜想，让刘云雁脑子轰然一响。

    是他们效忠的帝王？

    可又为什么？这么做对他，对大齐，有什么好处？

    刘云雁深吸一口气，往上拉了拉，围在颈部的粗布，护住被风刮得生疼的脸。

    不管如何，她现在是守城主将，只要她还活着，就要为大齐守住朔州城门。

    ——

    沈柚来到温执府上，在这里跟柳二娘见了一面。

    在外人看来，府上跟别家一样，要向柳家作坊定制，京城最时兴的棉拖鞋。

    沈柚这次除了要给她一些东西，还想跟她谈下扩张生意的买卖。

    没让柳二娘去铺子里是因为，京城现在局势太乱，李珩和刘家又在青石巷活动。

    万一他们被老皇帝，政敌，外族探子发现，柳二娘也会被牵连。

    温执要去北地，到时候也没能帮得上忙，李珩或许行，但对外人，沈柚不敢全信。

    特别是在这种权势大于法制的地方。

    柳二娘由府中管事婶子领路，来到后院书房，一路上战战兢兢，眼睛不敢乱看。

    京城里都知道，国师控制朝堂，一言不合就抄别人家。

    她只是商户，来到这里，心里自然忐忑。

    “柳掌柜，到了。”管事婶子只到门口便不再往前，“你别怕，姑娘人好着呢。”

    沈柚来的时候给大家带了甜品，护手霜，又好相处。

    府里的人现在只恨大人不行，不知道赶紧下聘，定亲，多好的姑娘。

    柳二娘僵着脸点点头，抬腿跨进门内，正要行万福礼，没成想见到的居然是沈掌柜！

    “自己人，别客气。”沈柚站起身叫住她。

    柳二娘还没反应过来，早猜沈掌柜不是一般人，没想到她就住在国师府上。

    沈柚打开桌上的第一个盒子，亮出里面的仿清代翡翠扣子。

    大齐的衣服没有扣子，但世家贵族也用贵重宝石，珍珠缝在上面做装饰。

    沈姑娘拿出来的这些翡翠，打磨得极其好，一看就十分贵重。

    “还有这个，衣服图纸。”沈柚说着又拿出几张打印的彩色设计图。

    全是融合现代设计的汉服，这份创新和仙气，放在大齐绝对能让贵族小姐夫人眼前一亮。

    虽然说直接拿来用，现世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沈柚还是按规矩，花钱从设计师手上买。

    “好漂亮的衣服和绣花纹样！”柳二娘惊叹。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新奇的设计，而且这图纸好清晰！

    沈姑娘太厉害了！

    上回去国公府，几位小姐穿的衣服感觉都没有这么好看。

    沈柚心里想着，传统配色和纹样的韵味在现代更贵，因为少，手工刺绣那就更别说了，一般人也舍不得买。

    “这些图纸，在衣服做出来前，务必别让其他人看见。”沈柚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