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可能是吧，不过现在的小说，感觉真没我们以前的小说好看了。都是那些俗套翻过来覆过去的。

    然后很多小说感觉里面的套路都差不多，同质化越来越严重。

    现在想找到一部好的作品真难。”

    小白笑了笑，说道：“其实这就是把文学信息以工业化模式发展后的结果。”

    “工业化发展？”老虎不解。

    小白解释道：“工业化发展就是可批量生产。

    其实这也是受鬼文化层面影响，或者说受资本影响吧。

    比方说现代医疗体系，就是类似于这种工业化资本盈利模式，所有的药物，指标数据，都得基于统计学制定一个标准，然后，以这个标准批量生产。”

    秦悦疑惑道：“但是小说那些东西都是每个作者自己写的故事，结果大家都写出来相同的套路模式，你都说了，文字信息也是作者思想的延伸，难道是因为现在人的生活方式都差不多，然后思想也都差不多？

    可是既然思想差不多，为什么人和人还总是能争论起来？”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说，文字本身是作者思想的延伸，但这种环境下，并不是每个作品都是作者思想的延伸。

    说到底，还是主要受资本运作所导致。”

    秦悦继续问道：“可是作品内容怎么能受资本运作呢？没听说哪个作者说规定了只能这样写文章啊？不过倒是有很多教写作的人会分享一些心得，你是说那些人被资本掌控了？”

    小白又摇了摇头，“那些只能说是一部分原因吧。

    其实这个咱们可以分析的，比方说现在有很多免费阅读平台。

    尤其像最近体量最大的平台，其实在这个平台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可以说整个市场已经被几家大的收费平台完全占领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进来抢这碗饭呢？

    毕竟很多有名的写手都在一些老牌子的平台。

    所以其实他们就可以换一种思路换一种打法，他们拥有的优势就是海量的流量池，缺乏的就是一些内容生产者，所以他们可以先打造一些内容生产者。

    然后用一些能降低门槛的内容，制造一块市场区域。

    用所谓的流量也好，智能AI读者也罢，把那些可批量生产的作品捧红。

    这样整个市场就会出现一些大量的快餐式作品。

    然后很多读者在看到这些很火的作品后，会产生一种错觉，这种东西我也能写，我上我也行。于是就有很多读者涌入写手领域。

    平台在此基础上，继续以所谓的算法，捧红这些符合批量生产的作品。

    那么当这些第一波吃螃蟹的人火了，赚到钱了，那些老牌平台的写手就坐不住了，毕竟比起他们原本自己花了大量的心思写出的作品来说，这种作品太节省时间精力了，对于他们这些老选手来说，写这种低门槛作品简直信手拈来。

    这样，老平台也就跟着被这个市场影响了。

    这样就会产生一种假象，因为这样的作品在算法的加持下才能火，所以作者眼里，只有这样的作品受读者欢迎，而真正的读者，他们能够产生的影响力是没办法真正反映到市场层面。

    而一些有想写真正好东西的作者就反而迷茫了，他们去收集读者反馈的时候，真实的读者们都表示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作品，然而写手如果按读者的真实反馈来写，又不会得到流量的支持。

    这样才产生这儿一种结果，读者们认为作者都在侮辱读者智商，找一本能看的作品就像在粑粑堆里找金子。

    而写手们却绞尽脑汁想要迎合算法。

    所以那些老牌平台的一些中部写手，来到这个平台来写，照样会扑街。”

    老虎点了点头，“嗯，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听你这么分析的话，是有种熟悉的味道，好像资本就爱这么干。不过我经常浏览一些网站的时候，也看一些原本老平台的大神们说，他们是不会来这种平台的。

    同样火的作品在老平台收益高，在这种平台收益就很低。”

    小白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因为这两种平台的盈利模式就不一样。”

    老虎附和道：“嗯，这个我知道，收费平台主要靠读者打赏，免费平台就靠看广告呗。”

    小白则摇了摇头，“我说的盈利模式，并不是说这个。”

    老虎一愣，错愕的看着小白。

    小白继续解释道：“所谓的盈利模式不同，是说老牌的平台，他们盈利是自下而上的，也就是说，要让生产者先赚到钱，平台再抽成。而免费平台的收益，是自上而下的，要平台也获利，在分钱给生产者。

    就好比以前的出租车，他们都是受出租车公司管理的，每个月交点份子钱。

    司机一天跑多少收益，基本上都是自己跑出来的，除去油钱车子养护成本以为，交给平台的只占自己收入的很小一部分。

    而现在的网约车则不同，乘客的费用都是直接交付到平台手里，然后平台根据具体的算法，再分给司机。”

    秦悦蹙了蹙眉，“所以就像打工者和合作者的区别一样，对吧？”

    小白点了点头，“没错。其实以前的公有制，集体制度，也都是类似这样的，以前的厂子也好，公社也罢，都不是某个个人所有，都是集体所有，就像现在的鸿蒙公司，所以大家工作赚到的都是自己的钱。

    就像以前的出租车都是给自己打工，现在的司机都是给平台打工。

    我们对比出租车和网文小说，就能发现这其中有很多共通之处。

    比方说，以前正是因为平台并不参与每个生产者的自主运营，所以整个市场才多样化，也有各种出色的人才，就好比以前的出租车司机，都是需要自己有一定的记路能力，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导航，甚至只有一些高端车才有车载导航。

    一些比较厉害的司机，记路能力非常好，对当地的路线非常熟悉，乘客想去哪个目的地，他都能找到捷径，或是避开一些拥堵路段，当行程到某些突然因为意外引起的拥堵，能很快绕行。

    就像写作一样，如果没有这些素质的司机，吃这碗饭就比那些老司机吃这碗饭，就没那么容易，也就是说，做这行也是需要门槛的，后来网约车的出现，人人都能当司机，有个导航就能哪都能去。

    然后无论司机也好，乘客也罢，上了车，车子就必须按平台给出的路线来跑。同时对司机和乘客双方之间进行一些约束性的约定。

    因为平台的介入，乘客和司机之间也产生了信息差。乘客乘车一单多少钱司机并不知道，这一单跑完以后，司机收入多少钱，乘客也不知道。于是就会产生乘客认为价格高，司机认为价格低，这样的认知差。

    而以前的出租车，乘客和司机之间有时候其实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不打表就行了。

    网文也是这样，读者认为作者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而作者却认为现在的读者难伺候。

    毕竟能在书区讨论区里留言的，基本都是对作品有看法的。而很多好评，基本上都是流量军团刷出来的，毕竟真正的读者阅读的过程中，哪有空去不停评价指手画脚？大概只有不满的读者，才会忍不住对剧情进行吐槽。

    就像我们在网上买东西或是在外卖平台点外面，一般情况下都会默认好评。有时候要不是为了领个商家回馈的几块钱红包，才不会每一单都认真拍照打那么多字上去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