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月说着,又要往前走。
她要去找离桑问清楚,凭什么收回她的宅子。
当初给一个废宅给她,她用自己全部积蓄,把那宅子修缮好了,如今离桑竟然说要收回去。
凭什么!
她不同意!
下人再次挡在她面前,满脸为难:“大小姐,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而且此事侯爷也是知晓并同意的。”
说罢,便同车夫一起,将陆静月一家的行李从马车里搬出来。
“大小姐,姑爷,这些都是你们的私人物品,奴才们不便多碰,只得劳烦大小姐和姑爷辛苦一下,自己整理安置了。”
言罢,两人手脚麻利地将行李堆放在宅子门口,便匆匆上了马车,扬尘而去。
陆静月愣愣看着,面上早已布满怒火。
庄翰也脸色好不到哪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娘和你大哥大嫂到底什么意思,给这么个小地方,这不是羞辱人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静月霎时如发疯的母狮一般,双目赤红瞪过来,大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们能好好的被从那边赶到这破烂地方来么!”
“现在你满意了,这么小的宅子,往后一家子挤在这,转个身都能磕着碰着,孩子连个玩耍的地儿都没有,我那些心血,那些银子,全打了水漂!”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陆静月从小便住惯了大房子,侯府随随便便一个院子,都比眼前这套宅子宽大。
嫁给庄翰后,她同庄翰一起被外放,一到地方,就立刻用自己的嫁妆置办了一套大宅子。
这么多年,也都在用嫁妆过着与在侯府时,不相上下的奢侈生活。
可如今,却要让她住进这么一个,还不如侯府下人所住的宅子里。
她如何能接受。
庄翰被陆静月这一吼,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羞恼又气愤。
他张了张嘴,好几次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都被他忍下了。
他始终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只是,还是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么多年,庄翰早就跟着陆静月一起,住惯了大房子,过惯了好日子,哪里还能接受自己往后下半辈子都住在这小宅子里。
于是他深吸好几口气,强扯出一抹笑容,哄着陆静月道:“静月,是我不对,可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往后的生活能清净些么。”
说着回头看了眼宅子,一脸懊悔。
“只是我没想到,你大嫂新安排的宅子,竟然会这么小,还没之前那套大。”
一句话,成功将陆静月的怒火转移到了离桑身上。
她目露凶狠,狠狠咬牙。
“贱人,她就是故意的,我为那旧宅子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银子修缮,她倒好,轻飘飘一句收回,就塞给我这么个蚂蚁大的地方,当我是叫花子随意打发呢!”
不行,她不能咽下这口气。
陆静月越想越气,转身就朝侯府而去。
庄翰唇角微勾,眼里闪过得逞的光芒。
他也接受不了这蚂蚁般大的地方,如果陆静月能回去讨到一套更大的,他最是高兴。
侯府,离桑正准备吃午饭,就听见下人来报,说大小姐来了。
离桑没有意外,淡定的吃完午饭,方才前往。
前厅,离桑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陆静月的声音。
“大哥,我真的不要这个宅子了,你让离氏把之前那套还给我吧。”
旋即是陆延骁不耐烦的声音:“你有完没完,事情已经结束,宅子也给你们了,还想如何!”
“侯爷。”离桑抬脚进去,先给陆延骁打个招呼,方才看向陆静月,故作疑惑的问:“大小姐不是刚离开,怎的又回来了?”
陆静月一看见她,霎时目眦欲裂。
“你还好意思问,离氏,你什么意思,当初给我们一处废宅就算了,我花尽积蓄,好不容易将宅子修缮一新,你现在一句话就给它收回去了,扔给我们那么一处蚂蚁大的破烂宅子,你的心被狗吃了么!”
离桑听着陆静月这番歇斯底里的怒骂,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眉梢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大小姐,您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那宅子本就是侯府的产业,当初念及情分借给你们栖身,如今收回,也是顺应府中的安排,我也不过是依着规矩办事,何来心被狗吃一说。”
离桑语气不急不缓,顿了下,又道:“何况此事侯爷也是知晓的,大小姐若觉得我办事不利,可尽管同侯爷说。”
她将问题抛给陆延骁,陆延骁当即脸色一冷,厉声道:“陆静月,你够了,当初你害得于氏早产,将你们赶出去,还给你们安排一处宅子,本就是念及兄妹情分。”
“如今你们闹出这等丑事,还闹着要换宅子,也给你换了,你还想如何!?”
“嫌那宅子小,那就自己买去,侯府没义务一次次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陆静月身躯一震,被陆延骁这般疾言厉色吓到了。
“大哥,我……”
“住嘴!”
不等她开口说话,陆延骁就不耐烦的将她打断。
“作为侯府大小姐,府里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若是在这般撒泼,别怪我将你逐出陆家!”
一句话厉言,将陆静月万千委屈与怨怼全都堵了回去。
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的亲大哥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要将她逐出陆家?
陆静月看着陆延骁认真又不耐的表情,甚至他不是随口一说。
自己若真再闹,他真的很可能将自己逐出陆家。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跟侯府再也没有关系,她不再是侯府大小姐,身后也再没了侯府这棵大树。
从小在京城,在深宅大院长大的她,深知没了家族庇佑,会是什么后果。
那些曾因她侯府大小姐身份对她阿谀奉承之人,会瞬间变脸,视她如敝履。
而她,会受尽冷眼和欺凌,再无如今的‘光鲜’。
正当这时,庄翰赶来。
他视线在三人脸上快速扫了一圈,瞬间明白现在是何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