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先森睁开了眼睛。

    以预想所有人的死亡为代价而布下的局中局，才达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她看向正在融入身体的数据块，微微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残存的幻痛。

    她抬手捋了捋头发，敲动了眼前的房门，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笑着说出了那句百说不厌的台词：“初次见面，按照你们的角度来说，我是平行世界的顾问。”

    对方果不其然露出了警惕的表情，这时候背后的手应该已经掏出了刀。

    “顾问，是谁来了啊？”客厅里的使徒开口问道。

    顾问听到声音微微向客厅内偏过头，骨先森突然冲上前压住顾问胸口将他推到墙上，一手掐住了他反握着小刀扎过来的手腕，用膝盖顶住了顾问的跨间。

    顾问反握住从右手袖口滑落的另一把刀，正准备还击的时候却被骨先森贴到脸上低声说了一句：“在这个距离你身上【顾问】的监控应该就会失效了。”

    “……有必要这么近吗？”顾问愣了一下露出了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顾问？”库铂感觉有些不对走了过来。

    “到时候再说。”骨先森松开顾问，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入屋内。

    “滋……滋……”绿色的光球不稳定地扭曲了几下，【他】沉默地查看着【自己】脑内突然多出来的许多画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重复的画面……她是怎么死亡的画面也被覆盖掉了。”

    “我的监控和定位都被干扰了……上个轮回的末尾到底发生了什么？”

    ?

    规则战后顾问很快就掌控了数据能力，虚着眼睛看向骨先森：“所以你一开始谎称平行世界顾问的意义是啥啊？”

    骨先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这个说辞比较容易让你立马接受嘛，毕竟你没见过轮回者却已经见过了平行世界的自己，在可信度上明显后者更可信嘛。”

    顾问思考了一会点头说道：“真是别出心裁。”

    之后凭借骨先森这么多个轮回下来掌握的各时间段所有平行世界顾问使徒被拉过来的初始位置信息，开始了对第三方平行世界顾问使徒的剿灭。

    密集的锁链墙封锁了房间，异能顾问从蝙蝠状态退出，先后拉开了幻象具现出的两枚手雷。微弱的爆炸炸开，异能顾问试图拼着骨先森受伤遁入影子的间隙趁机逃跑，但烟雾之中出现了粉红色的莲花状光盾。

    “??????????????????，????????????????????????????！”骨先森吟唱着挥动魔杖，锋利的刀刃绕过炽天使覆七重圆环袭向异能顾问。刚才不慎中的沉睡魔法的后劲涌了上来，异能顾问躲闪不及被异构虫组成的刀刃砍中。

    “早就想杀掉你了……这一下是还给你的。”骨先森走上前抬起火枪的枪口抵在异能顾问额头扣下了扳机。

    社畜模样的顾问转头看向被撬开的门，站起身走上前，被探出的枪管顶住了胸口，他一边后退一边举起了双手。他看着骨先森的双眼，说道：“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简直就像是恐怖片一样。”

    “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租的房子和我上班的公司都没了……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虽然我好像本来就没多少——现在还有不认识的小朋友过来杀我。”他苦笑了一下，“看上去，你知道这一切的缘由？”

    骨先森握紧了枪柄：“许多平行世界的你都被拉到了这个世界，而一旦一个世界有多个你存在……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毁灭。”

    “哦～我看过类似的题材，是不是杀掉其中一个剩下的自己就能均分力量，然后有一个我在不停地猎杀着其他的我，最后剩两个人互相厮杀……”见眼前的女孩没有打断自己的扯淡，社畜顾问扯了下嘴角：“那么你又怎么知道世界一定会毁灭？难道你亲眼见过？”

    听到这很有顾问风格的扯淡和提问，骨先森扬了扬眉毛：“我还真的见过。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的？”

    社畜顾问耸了耸肩：“那还真超自然啊……不过确实说得通。那这么多个轮回你就没试过用其他方法解决这个事吗？”

    “尝试过了，不过能让你们去其他世界的节点制造起来消耗过于高昂，而且也只能做到随机传送，不能保证一定会去到没有顾问存在的世界，而且你们一样也得在陌生的世界生活。”骨先森笑道，“你现在会怕死吗？”

    “很怕啊，尤其进入社会以后更怕死了。”社畜顾问低下眼眸，“很多人的生活捆绑在了你的身上，你还牵扯着许多人的工作和生活，虽然只是一颗容易更换的螺丝钉，但突然的死亡和消失一样会带来短暂的波动……不过那时候也许也与我无关了，那份工作不属于我，压榨我的老板大概除了把气撒在消失的我头上外五秒钟就会把我忘记。”

    “最后只有我的亲人……他们会发现我的突然消失，还会断了赡养，看着自己养育的黑发人死在自己之前，痛苦而困难地过完后半生。”社畜顾问的语气有些颤抖，“死亡是很不负责任的。也许只有完全切断所有联系的人才能够自由地去死。也许当我失踪了足够久，在我的世界就等同于我已经死了。曾经的我感觉自己随时可以无畏地死去，但现在我非常怕死，只要我活着就总能给我的父母一个念想，总有可能给我的父母一个交代。”

    骨先森看着他笑道：“……你好像活着都不是为了自己。”

    “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也能感受到其他人人生中的遗憾和痛苦，站在越多人的位置思考越理解每个人的人生都拥有不同的缺憾——理解到这一点后也对自己的人生会遇到的快乐和痛苦有了一个大致的预想，人生也会变得无趣。”

    “……”骨先森沉默地看着他，扣下了扳机。

    “虽然还是个怪胎，但你还是在变得正常了。”她蹲下来看着顾问的尸体，一个平平无奇的成年男人的尸体。“是装作一个普通人入戏太深了吗，还是到死为止依旧在演戏给我看？如果是这时候的你，应该会趁着谈话的时候就布局反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