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比锦缎轻柔,纺织得没有锦缎细密,用的蚕丝自然要少上许多,省下三到五成的生丝轻而易举。
不过差别嘛,也不是一般的大。同样的颜色,寻常的轻纱,同样的颜色不如锦缎鲜艳,显得小家子气。
能和锦缎相提并论的,价格比锦缎更昂贵,不仅省不下银子,反而会花得更多。
“让韩声慢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替代法子。瓷器已经是用的旧的,装饰上不能太寒碜。”
甘凝道,“其实光是鲜花和瓷器两个大头,就已经省下了十万两银子。再加上别的边边角角,凑起来也有两三万两。”
“娘娘做的已经够好了,就算皇后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您的不是来。总不能为了省些银子,就全然不顾皇上的体面。”
甘凝说的是真心话,为了能多省些银两,季寒苏和容妃想了不少法子。
比如现在太液池里,除了种满菱角与荷花,还投放了不少的鱼苗。
产出的菱角、莲子、莲藕,还有养出来的鲤鱼,全都交由御膳房作为食材。既省了银子,又给宫女太监们改善了伙食。
再比如桃花林的桃子,杏花春馆的杏儿,御花园里的石榴......
原本都是观赏所用,花开的时候灿烂繁华,接出来的果子看起来不差,但味道却又酸又涩。
最嘴馋的奴才,都不愿意吃这些。往年都是弃之不用,埋在土里当作花肥。
今年娘娘和容妃商量之后,让人摘了些来,用糖熬成了果酱。用来抹在馒头上面,或者做成糕点。
兑水泡成茶后酸酸甜甜的,带着水果的香气,再加几块冰,比冰碗还要解暑。
可惜这些都放不久,除了给各宫送去一些,其他的都作为给大臣们的赏赐,按照官员的品级分了下去。
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不顾皇后的不情愿,将大半宫权交到季寒苏和容妃手上。
皇后也不会换了一副面孔,想要立威来保证自己的地位。
因为只要是能做的,季寒苏和容妃两个,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再怎么施恩后宫,也不会做得更好。
季寒苏道,“那些省下来的,都只是小数目。我再怎么节俭,也架不住有这么多的嫔妃。”
“一个个都这么能花,拿才人的分位来说。一个月全算下来,就要五百两。”
甘凝劝道,“这五百两除了月俸之外,还包含了衣裳首饰,三餐甜点,以及下头奴才们的吃穿用度,算起来不算多。”
“不算皇子和公主们用的,还有皇上的赏赐,您一个月就八千两,还在乎她们那点儿?”
“好你个甘凝,竟然敢讽刺本宫。”
甘凝巧笑着躲到一边儿,避开季寒苏拍过去的巴掌。
“奴婢是实话实说,您要是觉得她们用得多了,不如让皇上给后宫都降降位分,这样一个月几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季寒苏:......
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儿,要笼络人心,就得拉着大家一起发财。
不然还真指望王八之气一展,其他人脑子有病,即便吃糠咽菜,也要跪着求着付费上工!
就只有那些脑袋短路,把自己当创世神的资本家,才敢这么想......
“你当我傻啊,可丢不起这个人。”
道光就是这么干的,不许嫔妃用胭脂水粉,买几个炊饼全家分着吃,原配大概率是被苛待,营养不良没得。
还永远只喜欢年轻的,不让嫔妃用胭脂水粉。二十几岁容颜衰老,就找借口降别人位分,好节省开支。
明明是嫡长子继位,偏偏养成这副德性,好像被虐待大的一样,比严监生还要抠。
皇后和嫔妃过的日子,还比不上乡下土财主的妻妾。皇后生日吃打卤面,堪称两千年来的头一份。
以至于死了都快两百年,还常被人当作笑话,拿出来鞭尸。
“得了,归根到底还是宫里的物价太高,给别人打工呢。”
“这事儿本宫管不了,也不想管,先搁着吧。也就是大乾这几年的日子还行,皇上私库满满当当,不然这差事得把人给愁死。”
两人又商议了好些细节,甘凝一一将其记录下来,明日得空就去内府商议。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月光洒在了地上。季寒苏打了个哈欠,轻轻揉了揉眼睛。
“奴婢伺候您去歇着吧,明日下午圣上回銮,还有的事要忙呢。”
季寒苏点点头,手一抬甘凝便将小臂伸过去,扶着她往里走。
妙莹匆匆跑了进来,脸色煞白的道,“娘娘,出大事了!”
“有消息传进来,说皇上在天坛祈雨的时候遇刺。”
“你说什么!”
季寒苏只觉得一阵惊雷,打在她的头上。不自觉的抓紧了甘凝的手臂,用力太大手背上都冒出了青筋。
甘凝惊愕于刚才听见的,心绪已经被全部占满,根本就顾及不到手臂上的这点儿疼痛。
满脑子都是皇帝遇刺......
合欢宫的一切,全靠皇上的偏爱。一旦皇上遇刺身亡,或者受了重伤多昏迷几天,她们的处境都会瞬间跌落谷底。
没有皇帝的挟制,皇后的权力便会迅速膨胀,远不是之前可比。而以两宫的关系,殉葬都是季寒苏最好的结局。
“皇上遇刺,然后呢?皇上的伤势如何?”
妙莹第一次见季寒苏这么激动,以往再生气着急,都不像现在这样横眉竖目,眼神锋利如刀。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妙莹吞吞吐吐道,“奴婢不知。”
“事发之后,禁军和朱衣卫将天坛围得密不透风,加上又下了大半夜的雨。能在宫门下钥之前传这些进来,已经是尽力了。”
季寒苏冷静道,“其他人知道吗?”
妙莹道,“季大人让人悄悄传进来的,奴婢不敢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