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
十分的压抑……
默默的坐在原地,虞沐扬感受着身边钟离寒、钟离傲两个煞神一脸阴沉。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话说,这见都没见过的族长也太不靠谱了吧?!难道不知道自己跟着钟离族吗?这么一声不吭的把精血偷走,留下自己怎么办?
虞沐扬在心底欲哭无泪的疯狂腹诽。
这怕不是马上就要被钟离族当人质了吧?!
看着一旁闭目修炼、浑然不觉的玄音。虞沐扬轻咳一声,随后一点点的挪到玄音一旁寻求庇护。
而此刻,玄音的神识则重新潜入了意识深处。来到那一片赤炎金猊盘踞的熔岩之外。
看着风平浪静的熔浆,玄音并没有从里面察觉到赤炎金猊回来的气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哪怕把赤炎金猊从黑海中带出,他的魂魄依旧有三皇留下的封印。
一旦黑海发生异动,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被重新拽回去。
轻叹了一声,玄音的意识从中散去。
与此同时,天界帝宫此刻已经炸开了锅。
帝姬居住的宫殿内,成片的琉璃碎片满目狼藉。
屏风倒塌、桌椅翻滚。
在这其中,眼睛上缠绕着黑布的白夜琬云正拖着血迹斑斑的身体发疯。
“混蛋!混蛋!”
“她怎么不去死?!文陵玄音这个杂种!贱人!臭婊子!”
“我的眼睛……她竟然敢挖我的眼睛!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脸上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白夜琬云无论身心都受到极大的重创。此刻已然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而她所经历的这点痛苦,却远不及当年玄音被抽取凤源时的千分之一。
嘭!!!
待到她将手里摸到的聚灵台掀翻在地的时候,殿门之外,一道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夜雉帝后!”
望着来人,一群被白夜琬云打出宫殿的女仆杂役们纷纷跪地。不敢抬头看她分毫。
一袭华服的女人掠过众人跪俯的中央踏上阶梯,目光触及房间内的狼藉之处,冰冷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
“琬云,你在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
正在房间中疯狂打砸的白夜琬云动作一顿,下一刻声嘶力竭的哭嚎着嗓子向着门口爬去。
“母后?母后!琬云的眼睛没有了!你要为琬云做主啊母后!!!”
虽然白夜琬云被玄音挖出来两个眼球,但损失了眼珠毫不影响白夜琬云的鬼哭狼嚎。遮盖在眼睛上的黑纱极速潮湿,不知那是血还是泪。
白夜琬云连滚带爬的从房间一路出来,手掌腿上被琉璃碎片刮的血痕遍布。
而白夜雉皱紧眉头,脸上有着些许不耐与厌恶浮现而出。
当年要不是为了白夜琬云,她儿子根本就不会死!如今马上要成为帝储,却又被人挖出了眼睛。
早知道这般不成器,自己就不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个废物身上!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白夜雉看着白夜琬云的目光无悲无喜。
“当年文陵玄音的玄凰凤源融合不了,如今去皇陵寻找天皇的道天神髓,不仅神髓丢给了文陵玄音,就连精血都没有得到。”
话到此处,白夜雉虚眯了一下眼睛,语气中的冰冷与嫌弃流于言表。
“白夜琬云,身为我白夜族帝姬,你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自己的母亲这么说,抱着白夜雉双腿的白夜琬云浑身一颤。下一刻在万千黑暗中死死揪住她的裙摆,惊恐万状的哀求道。
“母后……不是这样的母后!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把眼睛治好,我一定会让她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不必了。”
白夜雉毫不留情的出言打断。仿佛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而是一个用来辅佐她野心的利刃。
一旦这把利刃出现了缺口,那等待白夜琬云的不是修复,只有抛弃。
“为了你,为母这些年害死后宫多少帝子帝女铺这条路。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捏着白夜琬云的下巴,用只有她们二人听见的声音狠狠落下这句话。白夜雉便不再迟疑的抽出衣摆转身离去。
“传令,琬云帝姬双目有失、生存不便,未来恐难胜任天族帝储之位。现移居流风居静养。日后非本后口谕不得外出,待双目恢复即可恢复行动。”
白夜琬云一瞬间恍若坠入冰窟:“不……不要啊母后!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掉以轻心了母后!别让我离开这里!母后!母后!!!”
冰冷而威严的宣判声音落下,白夜琬云花容失色的苦苦哀求。而周围的女奴杂役却尽数命令。
“是!”
跨出白夜琬云的寝宫,待到耳畔终于听不到白夜晚云的哭喊声。白夜雉这才长吐出一口气。
“文陵烟……”
声音低沉的吐出这个貌似很久之前的名字,脑海中顷刻间凝聚出那人的相貌。
望着那无论何时何地都举止平和,处事洒脱的白发女子。白夜雉的眼底有着莫名的情绪浮现。
[堂堂古族嫡女,竟然跟这等蝼蚁同吃同住。文陵烟,你真给我们天古族丢人。]
某一年的夏天,白夜雉以白夜族的身份走访天武大陆上百个城池。恰巧遇见了当时正在四处行医的文陵烟姐妹。
看着她不修边幅的磨药问诊,毫不避讳的接过平民送上的糕点。白夜雉想到过去两族切磋时甩自己几条街的她,忍不住对着她如今的模样出言嘲讽。
听着白夜雉嘲笑姐姐,文陵岫眉头微沉正欲向前理论。文陵烟却拉住她的衣袖,抬眸瞥了她一眼。
[这么说,夜雉觉得自己生来便是古族之人,很骄傲了?]
闻言,白夜雉毫不客气的回呛。
[我是白夜族主脉的千金,一睁眼便有无数人前来朝拜。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一生也可锦衣玉食,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当然值得骄傲。]
而出人意料的是,文陵烟面对她的说辞,却毫不置气的勾了勾唇角。
[是吗?若你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幸福,那又何必要与旁人一较高下?他们家境平凡,但至亲间真挚的感情从来没有半点虚假。你呢?]
那时的白夜雉心里想到的是什么?
想到了自己儿时几次三番的被兄长丢弃,只为独占家族觊觎的资源与关注。
想到了自己母亲因自己某种领域未能精通时的破口大骂。
想到文陵烟和文陵岫手拉手奔赴这人间烟火。而自己却与两个姐姐争先恐后的给对方下药陷害,为了使其成为家族的耻辱,进而获利于自己。
望着瞬间不知该如何争辩的白夜雉,文陵烟收回目光继续煎药。
[有的谎言,骗骗别人可以。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