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妮后脑勺的头发在蠕动。

    黏腻的声音在宋奇脑海中放大，令他有种，对方在搅动他脑仁的错觉。

    直播已经开始了。

    刘乐妮凑近宋奇，冰凉的气息倾吐在他脸上，“再不说，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

    她的威胁比刘松平的有用多了。

    宋奇恐惧地双手接过手机，对着前置摄像头说：“我叫宋奇。”

    庆幸的是，他不是什么大主播。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素人直播间。

    刘乐妮绕到他身后，弯下腰，发丝拂过宋奇的脸。

    他感到身上的伤口就像钻入了蚂蚁。

    除了表面的剧痛之外，又多了一种细细密密的，犹如被虫蚁啃噬的痛处。

    两种伤痛交织下，他不敢耍任何花招。

    “我杀了人，我是个杀人犯，我亲手杀了我的未婚妻……刘乐妮小姐。”

    【真心话大冒险？哥们儿你这妆化得不错哦】

    【万圣节还没到就开始化鬼妆了？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弄得，太逼真了吧】

    【真诚建议，玩儿游戏别玩儿这么大，万一真有人去报警咋办】

    宋奇心里的侥幸死灰复燃。

    刚想求救，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小腿上。

    尖利的指甲抠进他的腿肉，刮过骨头。

    宋奇疼得惨叫连连。

    【？？？啥情况，杀猪呢】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总觉得不太对劲】

    【兄弟，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

    宋奇不敢。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诉说。

    “她发现了我侵占公司财务的秘密，说要去告发我，我一气之下才对她下狠手……”

    宋奇眼泪汹涌，他希望自己的忏悔，能赢得刘乐妮的原谅。

    “我当时气懵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到她去阳台后，我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出她坠楼的画面……我很后悔，每天都做噩梦，梦到她拖着软烂的身体爬到我面前，掐住我的脖子索命……”

    这些话说得断断续续，却不难理解。

    他不是在玩游戏。

    而是在自述自己犯下的罪行。

    这真的是个杀人犯！

    直播间里的十几个网友疯狂摇人。

    围观人数很快增加到了一百多，三百多……短短两分钟不到，居然涨到三千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新来的人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事情过去五年了，突然直播坦白，是不是想自杀？】

    【他状态确实很奇怪，背景墙面脏兮兮的，脸上的淤青也像被打过】

    【这些重要吗？重要的是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有人查到他说的事情吗？】

    【我查到了，五年前h市有个坠楼案子，死的是个孕妇，本地新闻只说死者姓刘，没有说名字】

    【是同一个人吗？再探！】

    【是同一个人！是我学校的师姐！我导师至今想起她还会惋惜，夸她聪明，是搞研究的好苗子】

    “我们住的是高层，我害怕被人看到，所以当时我几乎是趴在地上的……没有人发现我，警察也没发现可疑痕迹……我不用坐牢，哈哈哈哈我杀了人也不用坐牢……”

    宋奇又哭又笑。

    颠三倒四地继续说。

    “刘乐妮长得顶多算清秀，根本配不上我的外貌，可是你们知道吗，他爸是炒房客，靠着炒房赚了老多钱！”

    “听她说光是市里就有十几套房子，城郊村还有一栋楼，这么多房子，每个月光是收租就收到手软吧。”

    “可是再有钱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我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她贱不贱。”

    “你这个……”一股力量将愤怒的刘松平挡了回去。

    刘乐妮手沾着宋奇的血，写下几个字：

    爸爸，让他说。

    【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你才是最贱的那个！】

    【在外不露财，妹子真傻！这年头有些父母都靠不住，何况是男朋友】

    【你这么猖狂，我们不报警都对不起你】

    【已报，等着被抓吧】

    “她家那么多钱，拿点钱就能帮我把窟窿填了，她非要让我去自首，你们说她是不是有病？”

    “还口口声声说爱我，要等我出狱哈哈哈哈哈，爱我却不愿意帮我，这算个屁的爱。”

    “死了活该，她活该！”

    情绪激动的宋奇，身子一震，又吐了一口血。

    他随意擦掉，盯着屏幕跟网友对骂：“你们这些屌丝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是畜生你就是畜生他儿子哈哈哈哈。”

    “报警？赶紧去报，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杀人？你们看不出来吗？我是个疯子啊，法律判不了我哈哈哈哈哈。”

    知道刘乐妮不放过自己。

    宋奇改变了策略。

    故意用夸张地语气去描述，辱骂，把自己演成神经病。

    【别以为故意装疯卖傻就能逃脱罪责，法律不可能放过你】

    【第一次见杀人犯这么嚣张，赶紧拖出去毙了】

    【人渣，败类，等着遭报应吧！】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

    宋奇装得更加卖力，不停地扇自己耳光。

    脸都扇肿了。

    与此同时，警察也到了。

    他们进到屋内，看到浑身是伤的宋奇皱了下眉。

    视线一转，又看到了地上的锁链……

    无论怎么看，宋奇都像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

    宋奇眼底闪过一丝怨恨，想把刘松平牵扯进来，天灵盖猛地一凉。

    一枚听话符，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他的身体中。

    见警察要去拉刘松平，宋奇突然喊道：“警察同志，你抓他干什么？”

    宋奇内心惊涛骇浪。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他又说：“你们该不会以为，是他绑架了我吧？绝对没有！”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就是他绑架我！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会详细调查。”警察上前，握住宋奇的脚上的狗链子拽了下。

    很结实，凭手打不开。

    “不用调查，人是我杀的，是我把自己拴在这里，身上伤口也全是我自己造成的。”

    宋奇语气坚定而清晰，生怕旁人听不清似的。

    “杀了人后我一直很痛苦，只有疼痛能让我舒坦点，反倒是刘叔，他一直拿我当家人看待，知道我自残后，多次阻挠我。斧头上的指纹，就是这么来的。”

    警察：“……”

    如果不是对方亲口说出来，他们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