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成脑子转得快。

    主动杀人和被动杀人的量刑结果是不同的。

    警察来的时候，王向鹏已经死了。

    汽车司机也只看到他砸王向鹏，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

    只要他一口咬定是防卫过当，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王向成越想越冷静，颤抖不已的身子也镇定了下来。

    “警官，他是我堂哥，我们一家关系很好，就是现在他的瘫痪妈也是我妈在照顾。”

    王向成的恳切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被人冤枉后的委屈。

    “我怎么可能去害他呢？”

    警方正准备转变问话思路，审讯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

    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两名审讯人员皱了皱眉，其中一人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经过的同事小舟，“什么情况？哪儿来的风？”

    “我也不知道……”

    小舟正拿着文件经过，那阵寒风突然从后面吹来。

    然后右手边审讯室锁好的门就开了。

    他现在也很懵逼。

    两人匪夷所思的对视，忽然听到粗重的呼吸。

    紧接着，审讯室内的同事大喊：“王向成！”

    被铐在椅子里的王向成，疯狂挣扎起来，惊恐地盯着某个地方大喘气。

    他正前方，两名鬼差押着王向鹏的魂，死死盯着他。

    鬼差是阿旁阿寿的同事。

    因为超过了负责区域，阿旁阿寿没办法来拘魂，便把姜且的话带给了负责这片区域的其他鬼差。

    他们是来帮忙审讯的。

    “……王……王向鹏……”

    王向成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

    紧跟着，王向鹏的脸就凑到了面前。

    “啊！！！”王向成大幅度的动作，使得椅子也在乱颤，撞得地面哐哐响。

    “王向成你冷静点！”

    审讯人员一起上前把人按住。

    完全不明白刚刚冷静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王向鹏在这里，王向鹏在这里！”

    王向成求助的左右看，“快帮我解开手铐，我要出去！快让我出去！”

    “王向成！”审讯人员几乎压制不住他。

    很快又进来两人，从后方用力将人按在椅子上。

    在鬼差的示意下，王向鹏又靠近了一点。

    兄弟俩的额头抵在一起。

    浓烈的血腥味扑进王向成的鼻腔。

    王向鹏：“是你见财起意砸死了我，为什么不承认？”

    “我没有，大哥我没有……”王向成哭起来，鼻涕顺着眼泪流进嘴里。

    王向鹏的手轻轻落到他头顶，五指张开竟然能将他的整个头顶包住。

    王向成感到其中一根手指，压碎了头骨，伸了进去。

    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疼。

    只能清晰感受到那根手指在里面搅动。

    鬼怪特有的冰冷温度，顺着他的脑浆蔓延到其他位置，王向成感到周身有无数条，细细长长的虫子在爬。

    “有东西在我身体里！停下！大哥我求求你停下来！”

    审讯室里的气氛变得诡异。

    不单是因为王向成的古怪反应，还因为摄像头。

    静态捕捉的摄像头会随着人类走动左右移动，而眼下，两个位于天花板上的两个镜头正在摆动。

    就好像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以肉眼看不见的人在这屋子里走动。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泛起了一层冷汗。

    “告诉他们，你杀死我的经过。”王向鹏忽然拔高了声音，“快说！”

    暴虐的吼叫震得王向成两耳鸣响。

    警员虽然没听到吼声，但也有不同程度的耳鸣。

    “警官，我杀了人，王向鹏是我杀的！不是防卫过当！”王向成吓得飞快喊道。

    王向鹏狰狞的脸平静下来，讨好看向两名鬼差。

    鬼差什么也没说，只是攥紧锁链，将他的魂魄拉离王向成。

    与此同时，摄像头又动了。

    几名警员假装没看到，审讯的人揉了揉耳朵，继续工作。

    接下来王向成就像变了个人，推翻了前面的说辞。

    他老实交代自己见财起意，并在王向鹏砸伤自己后，带伤一路追了出去。

    当时的王向成头痛欲裂，流出的血和疼痛，挑断了他最后的理智。

    “我只想杀了他，让他再没有办法反抗。”

    “开始几下我其实很慌，可是当脑浆溅到脸上后，我，我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只想把那颗脑袋砸到稀巴烂，烂到谁也认不出来……”

    这是杀红了眼。

    失去了理智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向成又陷入了杀人时的场景。

    那种痛快难以形容，就像内心突然得到了释放。

    他忍不住说出更多，“王向鹏那种人死有余辜，你们知道他干过多少缺德事吗？我砸死他算便宜他的了。”

    “你们没看见，烟灰缸砸下去再起来的时候，上面会沾染上灰白色的浆，这是他打我的代价，如果人没死，我还会继续砸……”

    “继续砸……”

    王向成的声音越来越低，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晚了。

    审讯完毕已经清晨五点，辛苦一夜的警员们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尚队长就看到桌上有本摊开的笔记本。

    仔细一看，上面竟然写着王向鹏拿走的资金去向。

    以及帮他x钱的组织的线索！

    尚队长捏着本子走出办公室，“你们刚刚谁进我办公室了？”

    大家相互对视，都有些莫名其妙。

    尚队长又换了个问法：“这是谁放的？”

    “不是我，我刚刚一直在技术部。”

    “审讯结束后我就去写材料了。”

    “队长，我刚从二队帮忙回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说不是自己，那还能是谁？鬼吗？

    尚队长亲自调出监控。

    发现在审讯结束后，有三道透明且模糊的影子，到过他的办公室。

    尚队长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想起审讯室里怪异地风，和突然改口的王向成，他又点开审讯室的监控。

    门被大风吹开的时候，那三道影子第一次出现。

    尚队长握鼠标的手开始发抖。

    他用力掐了下大腿侧面的肉，疼痛让他逐渐冷静下来。

    负责监控的警员声音抖得厉害，“尚队，你脸色看上去很难看，要不要早点下班回去休息……我先把视频关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