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青河发现师兄的脸色很差，眉头紧锁，嘴唇紧抿。
想到什么，他急忙问：“师兄你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旧疾发作了？”
师兄入门前是个暴躁青年，经常通宵打游戏，把手腕打出了肌鞘炎。
师父还在世的时候帮忙调理过，效果不佳。
如今刮风下雨、起雾落雪就会疼痛难忍。
每到这时候，师兄黄青海的脾气就会更加暴躁，不画符，也不做法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忍痛打坐。
一滴汗水沿着黄青海的额角滚落。
黄青河更担心了，“手疼就别画了，我来代你……”
“闭嘴！”黄青海忍无可忍。
他的手只有一点疼，远远不到画不了符的地步。
可不知怎么的，浑身的经脉就像堵住了一般，身体中游走的炁变得非常迟钝。
很难注入符文中。
怎么会这样，明明这什么听话符看上去很简单。
李霄龙比他顺利一些，但也花了整整半小时才画好。
山门口，楚杰和他手下的人一头雾水。
只觉得这群道士有病。
气势汹汹的说要进去，结果没掰扯多久，人家自己突然打起坐来。
下属问：“楚经理，你那两个老道士该不会在那边睡着了吧？”
被一群道观的弟子们挡住了视线，他们看不到李霄龙和黄青海的具体情况。
只是那头悄无声息，除了睡着和打坐，他们想不出其他原因。
楚杰嗤笑：“可能以为静默能吓唬我们吧，一群学法术把脑子学坏的傻子。别管他们，我们只管守好门，让他们把电网的电流调到最高。”
“好的，楚哥。”
李霄龙拿起自己那张符抖了抖，身体里有股热在流窜。
他抬起掌心压住颈按了按，静静感受了下。
身体就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四肢百骸变得无比轻松。
他的法力，精进了。
李霄龙举起那张黄符看了又看，忽然明白过来。
以前自己画的符都在能力范围之内，可是这张所需要注入的法力，已经超过了他的水平。
在不断倾注的过程中，疲惫、滞涩、枯竭等感受，是身体发出的预警。
也是一种独特的试炼。
只有冲破阈值，他的法术才能到达新的境界。
李霄龙站在原地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谁能想到，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还有上升空间。
李宣白疾步走来。
拽住李宣明问：“师父怎么了？”
怎么像突然被人点了笑穴。
李宣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黄青海本就画得不顺利，在夸张的笑声影响下，心境浮动得更加厉害。
手狠狠一抖。
符废了。
他揉皱了黄纸站起来，用力瞪着李霄龙：“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霄龙没工夫理他，闭上眼睛开始念姜且教的咒。
黄纸从掌心飘出去，悄无声息穿钻进楚杰的身体。
楚杰浑身不对劲，一抹凉意窜上天灵盖。
突然，他打了个夸张的激灵。
脑海中多了一抹念头——开门。
楚杰晃了晃脑袋，戒备地看着走来的李霄龙。
李霄龙心如擂鼓，想知道自己的符纸到底有没有用。
他道：“把门打开。”
“你有病是不是！没听到我们刚刚说……”叫嚷的下属话还没说完，被楚杰狠狠打了一巴掌。
楚杰大喝：“怎么跟道长说话呢！”
他内心惊诧。
他分明是赞同下属的话的！
可是身体根本无法自控。
惊悚间，楚杰感觉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并且以狗腿的语气对李霄龙说：“道长们别急，我马上让人开门。”
“楚哥！上头明明说了不能让这群道士进。”
“经理，万一上面怪罪……”
“闭嘴！这里我说了算！”楚杰看向其中一人，不容置喙地命令道，“去开门，后果我来担。”
“……是，楚经理。”
其中一名下属回到山门旁的控制室，打开了巨大的铁门。
李霄龙得意看了眼黄青海，扭头对其他人说：“走。”
黄青海还沉浸在“那黄符竟然真的有用”的震撼中。
而且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李霄龙比之前更强了。
楚杰目送道长们进山。
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他突然转身抢下一名下属的手机。
他漠然看着上面的界面，冷笑一声：“想打电话告状？”
“楚经理，我没有，我，我只是……”
话没说完，就被楚杰一拳打倒在地。
楚杰甩了两下拳头，看向其他人，“人是我们一起放进去的，出了事肯定也要一起担责。我父亲和李家有旧情，他们不会开了我，但你们就不一定了。”
十几个下属鸦雀无声，眼底闪过明显的忌惮。
楚杰继续敲打，“那山里除了中草药没别的东西，那群人就是进去也翻不起什么浪。等他们出来，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都记住了吗？”他提高了音量。
“记住了，经理。”
“刚才有人进去吗？反正我是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楚杰颔首，转身回了控制室。
他坐到椅子上，内心的挣扎和咆哮，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很阴郁。
下属们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躲得远远的。
道长们带着弟子们一路往大山深处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就连体质不敏感的小徒弟们，也察觉到了这一带的异样。
空气湿度很高，扑在脸上湿哒哒的，呼吸时有种窒息感。
李宣明喘不上气的捂着脖子，“大师兄，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李宣明看了眼手里的罗盘。
从几分钟前，罗盘失去了指向，一直在转圈。
“再忍忍，应该快到了。”
走在最前方的李霄龙加快了步伐，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他拨开从高处树枝坠落下来的气生根，翻过钻过横路的枯木，看到一片瘴气弥漫的沼泽。
沼泽一片漆黑，表面如同镜子一样平静。
张陵追了上来，感知到暗股强烈的阴邪之气，又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里吧。”
“嗯。”李霄龙盯着沼泽中心位置，“就在水下。”
不敢想象，这下面到底藏着多少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