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的酒吧......

    除了坚铁以外，弄臣和黄泉等人正将目光同时聚集在眼前这位黑色长发的少女身上，她是由弄臣带回来的一个蕴藏着虚无之力的少女。

    “而沉默的局面......似乎已经持续太久了，这位......没有名字的小姐，就在刚刚我们全部人都已经做了自我介绍并简述了来历，这里就是我们这片堕祟者盘踞的大本营，我是榜单上的通缉的堕祟者罪犯弄臣，目前赏金为三千五百万。”

    “而旁边的几位......”

    “不需要再复述了，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名字了，只是......我无法信任你们。”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研究所以及协会那帮人有可能还在搜捕他们，这群家伙虽然是堕祟者，但行事风格暂不明确。

    不排除他们跟协会或者研究所有一定的关联。

    “不，你应当试着信任我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不需要我再复述了，你知道国家颁布的御神者准则里的第三条是什么吧？”

    听到这里，她脑海里关于此事的基础知识又浮现了出来。

    御神者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

    “第三条......在遭遇堕祟者时，一定要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向御神者管理局及时反应情况，对堕祟者做出的任何攻击手段都将被视为合法维护自身生命权益，不受到任何法律以及道德层面的追究。”

    听到她一字不落地说出了第三条准则后，弄臣疑惑了一声，说道：“原来有这么长的吗？”

    “我还以为只是见到堕祟者只需要干掉对方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呢，不过也无妨，反正我想国家颁布的这个法律规定其针对性如何就不需要我复述了吧？”

    “我们完完全全就是跟国家的律法站在对立面的，是他们求之不得想要灭绝的一帮人不人，祟物不祟物的群体哦？”

    “若你不相信我们，也不相信他们，那么这个世界上你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自己了，换言之，你会被孤立，被这个世界上所有人以及堕祟者孤立，到时候你除了能看看祟物呲牙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或者说，你觉得你有跟旁边这位叫做黄泉的小姐一样，拥有仅凭独自一个人就能够颠覆一切的力量吗？”

    弄臣几乎是把话摆明了说的，但其中也有部分的误导性的谎言，只不过他会令这份谎言变成现实的。

    而最后一句话几乎把从他身上的注意力成功引导到了黄泉的身上，她顺着弄臣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跟自己拥有着同源之力的黄泉。

    “你......能颠覆一切？”

    听到这样问，黄泉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认，只是淡然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颠覆一切，我只知道其中一定会包括我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也无法控制你的力量吗？跟我一样？”

    对此黄泉回应道：

    “没有人能掌控虚无，但虚无却并不会跟单纯的失控挂钩，它不会有任何变化，只是取决于向祂索取力量的我们该如何去驾驭我们得到的力量。”

    这段时间黄泉已经知晓了虚无的本质了。

    虚无只是虚无，没有任何的意义，控制也好失控也罢，那都是取决于对虚无索取力量的人是否能掌控这股力量而决定的。

    “取决于自己......”

    她抬起手，感受着体内已经趋于平稳的虚无。

    确实，自己想起来了，逃离研究所的时候自己向虚无索取了力量，但由于自己无法掌控这第一次使用的力量，所以失控了。

    逃出研究所的时候，自己心里头想的只是逃离，为此由调动了虚无力量为己所用，结果还是忽略了无法掌控这件事情，导致自身的存在甚至都陷入了极其不稳定的状况。

    但是......

    想到这点的时候，她瞥了弄臣一眼。

    这个男人，居然能在虚无吞噬她的时候触碰她还能安然无恙，要知道虚无不仅仅只是由内而外地使一个人消失啊。

    “难道说这股力量注定无法被使用么？”

    听到她这样问自己，黄泉则说道：“使用任何力量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虚无较为明显罢了，能决定这股力量是否能被顺利使用的，也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去全心全意地使用了。”

    强大的力量必然伴随着风险。

    虚无可以说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了。

    自灭者取得虚无的力量，其代价就是在自灭的道路上走的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伊克斯的阴影之下彻底归于虚无。

    能走多远，就能为自己谋取到多大的力量，但代价就是虚无的侵蚀将会越来越重。

    “若有一天这股力量吞噬了我，那么我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只不过是你的命途走到了终点，就像生老病死一样，你会自灭，也就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虚无并非是一种死亡，而是一个选择了这个命途的命途行者最终的结局罢了，而每一个命途行者都会走到终点，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命途......自灭......消失，这些就是代价？我......可以舍弃掉这些力量吗？我不求获得其他的力量，但我只想活下去，作为一个人。”

    “舍弃掉这些力量，活下去......吗？”

    当她说出这样的话时，黄泉其实就已经确定了她并不是一个自灭者。

    因此她体内虚无的力量肯定是被强行融入进去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拒死亡，而死亡也许不能单方面代表自灭真正的含义，但想要活下去这个心愿绝对不会跟自灭挂钩。

    一边抗拒自灭，一边又使用着这样的力量。

    也难怪虚无对她的侵蚀会这么严重了。

    因为她只想使用虚无的力量，而并不想付出虚无的代价。

    “你有办法吗？你一定比我更了解虚无的真正意义吧？”

    黄泉摇了摇头，答道：“虚无没有任何的意义，若你想活下去，那就不要使用这股力量，也许能延缓对你的侵蚀。”

    “不使用也只是延缓？”

    黄泉默认了这个观点。

    因为她无论使用与否，虚无都存在于她的体内，而只要虚无存在，那么她迟早有一天会被虚无所吞噬。

    这股力量黄泉也不知道怎么剔除，因此越是抗拒越是想活下去，虚无对她的侵蚀就越是严重。

    因为一般情况下她这种想法和理念是根本不可能成为虚无的命途行者的。

    而一旦沾染了虚无，就不可能再摆脱了。

    “如果无法摆脱的话，如果这一切都已成定局的话，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

    黄泉沉默。

    这种情况就连那个宇宙的记忆都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走在巡猎命途上的巡海游侠死后化作名为【血罪灵】并不是因为他们踏上了虚无命途而导致的，而是他们在死亡时被虚无所捕获并创造出的个体。

    因此无论走在哪个命途的命途行者，只要死时被虚无捕获，都会化作血罪灵，这就好像是将他们此生作为阴影而投射出来似的。

    只不过......

    自灭者中有着一群想要改变伊克斯理念的群体，被称为【混沌医师】，他们的理念和伊克斯相同，认为一切的终点都只是虚无。

    但他们并不完全认可伊克斯所有的理念。

    伊克斯认为既然万事万物都将归于虚无，那么存在本身其实就是没有意义的，是【虚无】的。

    混沌医师们也坚信万事万物最终归于虚无，但他们不认可存在本身就是没有意义这个结论，因此他们也在想尽一切办法去拯救那些深陷虚无而无法自拔的自灭者。

    同时也在极力想要辩驳伊克斯那“存在本身就是没有意义”这个想法，他们想证明给伊克斯，存在本身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也许终点确实通向绝望的虚无，可这并不是否认存在本身以及我们所处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证明。

    就像是人终究会死亡，但人所经历的一生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

    不能因为结局是死亡而否认一生的意义。

    想到了这点，黄泉回应道：“意义本身并非由他人所赋予，而是由你自己来决定，就像你现在还存在，还站在这里，还能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一样。”

    “你还能做很多的事情，你还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你还能决定自己和他人的命运，你的出身也许遍布坎坷与离奇，但你只要还是你自己，只要还拥有着自己的想法。”

    “这一切就绝对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

    “我......”

    黄泉的这番话几乎令她的内心为之触动，但却没办法熔化她内心那道冰冷的枷锁。

    说再多也只是能鼓舞内心，却没办法轻易改变现状。

    旁边收起手机的逆正对她说道：“想这么多干嘛？你就跟有些堕祟者一样，虽说大多数堕祟者都是只知是仇恨人类的疯子，但能稳定自我并得知自己成为堕祟者后自甘堕落的家伙也不在少数。”

    “他们也总是在嚷嚷着什么这一辈子完了，人生彻底结束之类的话，你的处境跟他们比起来至少还算幸运了，起码我感知不到你是堕祟者，因此你就算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类社会里也不会遭到突然的围杀。”

    “可是，研究所他们在追杀......”

    “研究所在追杀你？你看到了？你听到了？若他们真的在追杀你，你真的能逃到这里？弄臣又真的能安然无恙地带走你？”

    说罢，逆正又对着弄臣使了个眼色，而弄臣也会意道：“确实，我只看到了你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遭遇任何的追兵。”

    “他们的戒备别说森严了，除了正门哪进不去呢？你真的觉得他们在追杀你？”

    此言一出，饶是她也不由得沉思了下来。

    确实，自己逃走的过程几乎过于顺利了，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也没有碰到任何一名守卫。

    “所以啊，省省你那悲观的情绪吧，至少你还能活动在人类社会，而我们这辈子都要远离那里了，堕祟者无时无刻都在死亡或被抓捕，而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就已经很幸运了。”

    逆正完全不觉得她哪里特别值得同情了，毕竟她现在一直都在隐瞒，还表现的自己多么多么可怜，多么多么无助。

    既然真的觉得自己可怜又无助，那就把那些话都说出来大家看看能不能解决嘛，堕祟者的大家都是这么互帮互助才能走到今天的啊。

    不然早就被管理局的人灭了。

    话已至此，似乎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了。

    她沉默了约一分钟，又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的神色。

    她不觉得这群堕祟者是坏人。

    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她开口将自己的身份背景像宣泄似的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在用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陈述这些事情后。

    弄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克隆出来的命途行者啊......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了呢。”

    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有些害怕的万念躲在逆正椅子后面对逆正问道：“逆正，克隆技术我记得不是违背了什么什么伦理道德观吗？为什么还要搞啊？”

    逆正听到后白了万念一眼，说道：“那御神者试验尚不完善就普及大众的做法岂不是快反人类了？要知道御神者普及化的初衷除了能让大众能有自保的能力外，也是希望他们能成为填补空缺的“战力”。”

    “但当时不完善也就意味着会有许多副作用，大多数堕祟者都是从那个时候出现的，擅自试验又擅自定义。”

    “说我们是什么就是什么，说我们犯了罪我们就犯了罪，说处死我们就处死我们，理由正当不正当全凭他们说了算，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这简直比反人类还要反人类。”

    逆正的话语之中满是厌恶，因为这条针对堕祟者的法律，她曾经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就死在管理局的枪下。

    而看到新闻上播报的剿灭堕祟者的喜讯以及网络上很多人的叫好，她愤怒之余只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疯狂的疯子。

    他们允许祟物之中有跟人类友好关系的存在并可以与之建立合作关系。

    却不允许堕祟者之中也有不愿意跟人类产生冲突的。

    要知道堕祟者本质还是祟物掌管了人类的身体啊，为什么堕祟者就一定得死？祟物就还有机会活下去？

    以上种种都是造就了逆正厌恶人类以及社会的想法和见闻。

    而黄泉听完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她似乎并不想就此事给予太多单方面的评价。

    但她之后会跟奥托谈谈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