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那场微不足道的会议上所谈论的内容让弄臣很是在意,也就是关于祟物“变异”的事情。
其中就提到了“大量祟物出现昆虫特征”这一调查结果。
弄臣伪装成驻扎在距离这座城市最近的禁区营地的士兵,混进去后成功调查到了事发的具体位置。
站在这狭小的勉强能够让一个成年人通过的洞口,他说道:“就是在这里啊......还真是有些令人感到些许的毛骨悚然呢。”
他捡起地上被啃食的零碎的骨头渣看了看后又把它们丢掉。
“来的路上看到了人、祟物、动物甚至连一些植物都遭到了啃食,吃的干干净净最多只会剩下一点渣子,看来这群东西很缺吃的啊,还是说......”
“为了达成某样目标而大量进食?真是令人在意呢。”
弄臣从这个洞口爬了进去。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洞口是向下的,而且极其错综复杂,一股腥臭的气味更是在他进来后扑面而来、
“这气味......看来我是掉进了什么东西的巢穴呢,而且......感受到了命途的力量。”
“话说这洞穴还真是又窄又深呢。”
弄臣眼睛微微眯起,不仅是感受到了命途的力量,因为他知道这个洞穴非常非常的深。
也就是说这东西蛰伏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开始努力去回想。
除开这次的记忆,在巡猎与毁灭之前,在腐朽与丰饶之前。
在贪饕之前......
“啊,是那次虫灾呢。”
弄臣想起来了,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观察黄泉了,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还是那一次【蚁后】引发的动乱。
蚁后是一只祟物,却阴差阳错下搭上了繁育的命途,但由于最后牺牲全族成全自我的行为致使她无缘命途的赐福。
“所以才会是令使残缺的力量而不是虫皇所在命途的赐福呢,难怪当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毕竟繁育的命途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存在呢?只有星神或与其同等概念层次的力量真正影响到了这个世界才会产生命途,那只蚁后很显然还不够格啊。”
说罢,他继续朝着里面去攀爬。
爬着爬着,朝下的道路就越来越宽敞,而振翅的声音也愈发明亮,弄臣抬起手,一张虫子模样的面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之后他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应该不会被察觉吧?”
戴上后,他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身上也隐隐约约传出了振翅的声音。
等到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之时,他从上方掉了下来,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其说是洞窟,倒不如说是虫子们的宫殿呢......”
看着那些分工明确没有一只是闲着的巨大的虫子,他说道:
“果然是真蛰虫群呢,那么......”
他朝着最深处,朝着万虫匍匐滋养的温床之中看去。
属于虫皇的“心脏”已然再生成了新的幼体正附着在一只巨大的母虫躯体上,利用这具躯体继续夜以继日地进行着繁育行为。
这巨大的地下在数年的时间内不知诞生了多少真蛰虫。
“虫皇就在那吗?这可真是棘手呢,神体已经完成了再生重铸,就连被击碎的概念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完善吗?”
“和以往面对的那些敌人不同,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星神降临呢。”
就在这时,一道炙热的裂解光束从虫皇母体身后的洞窟当中朝着弄臣射去,弄臣赶忙侧身躲开了这一击。
光束撕开了他身后的洞窟,一击直达地表。
“看来被发现了,有虫巢意识在,想要混进来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打算呢。”
这些真蛰虫的意识和思维受虫巢意识所连接,受虫皇塔伊兹育罗斯所统一领导,没有任何外族可以轻易掺和进来并且试图伪装自己。
黑暗中,一双闪烁着蓝光圆光的翅膀张开,其体型之大令人难以想象,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都无法遮盖住它的躯体。
尽管还远远不到全盛之际的虫皇之颚,但此时此刻它所拥有的力量已经不是这颗星球能承受住的了。
它发出一阵嘶鸣后振动翅膀,无数蚀蛰虫从它的鞘翅之下不断飞出,而其他的真蛰虫们也将目光统统聚集到了弄臣的身上。
“哦豁?哈哈......大家好啊,然后......”
他一拍手,从衣服里抖露出了三十枚闪光弹。
“再见!”
转身直接爬进了来时的洞窟里,伴随着身后闪光弹的爆声与无数虫子的嘶鸣与振翅声同时响起,饶是弄臣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能听到巨型的真蛰虫正在用它那巨大的两对前足撕开层层泥土的阻碍,摧毁着这个洞窟,而其余的虫群们则死死追逐着弄臣。
在这里即将被暴露给外界之前,斯喀拉卡巴兹命令它们不惜一切代价摧毁这个入侵者。
同时巢穴的转移工作也在进行了起来。
分出一大部分去追杀入侵者,并营造它们倾巢而出的假象。
留下一部分虫群负责转移虫皇母体,剩余的一些巨型真蛰虫则要打开通往更深处的地底。
而它的任务就是摧毁这个巢穴,抹去一切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曾被存护的力量摧毁过一次的它们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过度张扬的繁育只会招致无可避免的毁灭。
为此它们选择了蛰伏,选择在暗中去繁育,在不为人知的地底逐渐将整个星球化为它们繁育的温床。
这亦是因“对死亡的恐惧”而产生的另一条繁育的道路。
另一边,弄臣连滚带爬地从入口处冲了出来,而那成千上万的真蛰虫也没有因此放弃追杀,它们撕开了洞口,从地下不断爬了出来。
这一小部分的真蛰虫数量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光是看上去就感觉好像是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压了过来。
“啊哈哈哈......这下,附近的城市可要遭殃了呢。”
话音刚落,附近军事基地的雷达就侦测到了这数量极其恐怖的真蛰虫群,所有人都傻了眼。
不是因为侦测到一只真蛰虫带来的能量波动有多高,而是惊叹于其数量,从刚刚开始这些真蛰虫的数量每秒都在以四位数的趋势疯狂增长。
“快、快去通知总部!!!”
“是!”
而在城市之中的人们也听到了远处的空气中传来了振翅的声音,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去,看到了一片巨大的仿佛能覆盖他们头顶整片天空的虫群飞了过来。
.......
异乡。
坚铁坐在自家的屋顶上静静地望着这座除了他们以外就没有任何人的城市。
自那天以后,他的脑海里就一直在回荡着那些记忆,那些从一开始就属于他的记忆。
他抬起头,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
这是名为“存护”的的命途之力,而且和其他的命途行者不同,他能感知到这股力量极为纯粹。尽管一度被虚无粉碎,但存护的意志从未断绝,而命途也不会断绝。
“老子......上辈子难道说是个锤子?”
他得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的结论。
“感觉跟那个孙大圣似的,它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老子就是石头变得?辣么大的石珀锤子,比地球还大的多......不,弄不好比太阳还大?”
他看着记忆里的画面,看着存护星神克里珀挥动锤子的伟岸姿态。
祂每开始挥动锤子时,宣布一个新的琥珀纪的到来。
存护的巨锤落下后,也同样宣布一个琥珀纪的结束。
一个琥珀纪的时间在七十多年到两百四十多年之间,因巨锤每次落下时的幅度与力度各有不同,因此一琥珀纪的时间也是摇摆不定的。
他站起身来拿出自己的锤子,模仿着记忆里的克里珀举起手中的锤子。
“看上去好像很缓慢......”
他举起锤子的速度刻意去做的非常慢,对着西边落下的太阳缓缓地将手中的锤子挥了下去。
“但是落下的速度,其实非常非常的快,只不过是因为太大了,所以看着很慢。”
锤子落下后,太阳也渐渐地沉入了西边的地平线。
“就像太阳落山一样,看着很慢,但那也只是因为渺小的我们一直都是在自转罢了。”
他手中的锤子散发着金珀的光辉。
“锤子说到底也只是工具,最大的作用还是用来搭墙盖房,那个大家伙没日没夜地挥动着锤子,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他有些好奇,克里珀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都在挥动锤子?
就在他准备开动脑筋想一想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率先发出了声音。
“嗯?弄臣?”
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弄臣后于是点击了接听。
“坚铁,你还在异乡吗?话说......差不多也能看到了吧?”
“你在说啥子.......”
他刚想问些什么,可当他瞥见太阳落下的尽头处飞来的虫群时,他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老子......看到了,唔.....呃?脑壳痛......”
“嗯?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到了那场震撼寰宇的讨伐繁育的战争。
他看到存护的巨锤落下,他感受到自己撞碎了虫皇的身躯,甚至还击碎了一些其他的无形的东西。
他看到了虫皇为了求生不得已分裂出了权能以此想要为自己换取生机,但最终祂还是被暂时的“杀死”了。
寰宇蝗灾的始作俑者在存护的巨锤下连同概念层次中一起被四分五裂。
坚铁不免有些惊骇,但比起这个他知道要出大事了,于是直接跑到了异乡的戒备处,让所有人准备应对虫灾的侵蚀的同时让一些没有战斗经验的人都紧闭门窗并尽可能地躲进坚固且狭小的地方。
这边刚刚吩咐结束,铺天盖地的虫群就冲了上来。
“给老子顶住!!!”
坚铁抬手让金珀的护盾笼罩在那些跟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们身上,紧接着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锤子冲向了虫群。
......
城市之中,放学的孩童们在客厅里玩耍,就在这时,其中一名站在阳台上的孩童看到了远处飞来的大片大片的虫群。
他不免有些好奇,于是跑进厨房拉了拉妈妈的衣角,指了指外面后问道:
“妈妈,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
太阳已然落下,而虫群的到来剥夺了入夜之前最后的黎明。
无论是还在忙碌的人,还是正在玩手机的人。
无论是商议好了今天晚上要去哪玩的人,还是正在为家人或朋友庆祝生日的人,此刻都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边黑压压的虫潮。
它们的巢穴并非只有这里一处,而是遍布世界各地。
但只有在这里,只有在这命途纷杂的土地上,才是真正适合虫皇恢复自身的温床。
若此刻有一件事情是值得庆幸的话,那就是繁育的命途还没有真正开始扩散,否则的话整个星球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沦陷。
站在窗边的黄泉自然也感知到了虫群的袭击,桃子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
她转身抱起桃子后将她放到了它的猫窝里。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