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奥斯蒙赤裸的从床上坐起来，这些日子的混乱，他突然又从中找回来脑子，不敢相信夜星野居然这样火热和赤诚。

    夜星野放松的睡姿躺在他的身边，呼吸平稳而安静。

    奥斯蒙垂眸看着他，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的手轻轻掠过夜星野的鬓发，那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安心，却又像一根针刺在他的心口。

    对虫族的战争还在持续，那些绝望的战报每天从前线传来，数不清的年轻生命在炮火和血光中消逝，很多连一片衣角都未曾留下。他的脑海里一次次浮现那些英勇无畏的身影，不敢去听那些在通讯中传来的求救声和失控的尖叫。

    奥斯蒙紧了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无法放下这些生命，更无法放下眼前这个人。

    夜星野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安详，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扰乱他的睡梦。

    夜星野确实疏解了他，至少他现在没有那种强烈的崩溃感。

    奥斯蒙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动作轻得像羽毛划过。他的唇触及夜星野的皮肤时，仿佛短暂地逃离了战场的残酷，但那种沉重的负罪感却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

    他坐起身来，轻轻拨开夜星野搭在他身上的手，生怕惊醒他那片刻的宁静。他按下腕上的端脑，低声说道：“米歇尔，过来接我。”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但细听之下却隐约透着一丝疲惫。

    半个月以来，米歇尔一直代替奥斯蒙处理指挥部的事务，同时还要以假乱真地扮演他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将军又变得厉害了，但只有米歇尔自己知道多憋闷，感觉现在一言一行都被禁锢住了。

    杀虫族，米歇尔身份也能杀，但是用奥斯蒙身份，就感觉不得劲儿，不舒爽。

    “早该换班了…”米歇尔将通讯器一关，立马传送到奥斯蒙身边，奥斯蒙不是第一次知道米歇尔的迅速，但你这也太迅速了吧，他还没有从被窝出来，他还赤条条的，他还满身痕迹，这屋子里的信息素味道还没有散去，米歇尔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站在奥斯蒙面前。

    米歇尔直接解除了变化，从那张棱角分明、冷峻威严的“奥斯蒙”脸庞中解脱出来，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夜深了也感觉米歇尔的眼神亮晶晶的。

    “你先出去。”

    米歇尔不懂，米歇尔不情愿，“喔，”转身又消失了身影。

    奥斯蒙胡乱的穿上衣服，回头看了一眼夜星野轻轻关上门。

    他的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但随即又压下。

    他有能力，想做些什么。

    奥斯蒙离开时，夜星野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疲惫的身躯让他难以清醒过来，最终又沉沉睡去。

    清晨的指挥部，罗德尼正在整理最新的战报。他的眼圈发黑，显然是彻夜未眠。

    过去的十几天里，他一直在指挥室坚守，实在是不放心把大权交给米歇尔，只能独揽大权，卡尔文又带着安斯艾尔到处狙杀虫族。

    身边缺少奥斯蒙的身影让罗德尼愈发感到孤立无援。那些从前线传来的残酷数据和画面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指挥室的大门滑开了。一阵脚步声传来，罗德尼抬起头，愣住了。

    奥斯蒙和米歇尔并肩而立走了进来。他们的步伐一致，身形高大挺拔，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是一时之间让罗德尼大脑宕机。他迟疑了片刻，直到奥斯蒙开口说话，那熟悉的低沉声音才让他彻底回过神来。

    “指挥室的情况怎么样？”奥斯蒙问道，语气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

    罗德尼的眼中瞬间涌上喜悦，几乎是狂喜。他强忍住激动，连忙说道：“您终于回来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不过…”他的声音顿了顿，低了下去，“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前线伤亡…”

    “我知道。”奥斯蒙打断了他，目光冰冷中带着几分锐利，“把最新的战报给我，我会亲自处理。”

    米歇尔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解脱般的笑容：“既然奥斯蒙回来了，那我可不打算再留在这儿装模作样了。罗德尼，我先走一步，前线正缺人手，我可不想一直躲在指挥室里。”

    罗德尼一怔，下意识想要劝阻：“可是…”

    “没有可是。”米歇尔打断他，自然的笑了笑：“我在这里待了太久，是时候换个地方透透气了。”他拍了拍罗德尼的肩膀，转身离去，步伐轻快得像是终于甩掉了一身的重担。

    罗德尼望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随即又把目光投向奥斯蒙。他突然觉得，整个指挥室的空气都变得沉稳了许多，仿佛一种久违的力量再次回到了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战意：“既然您回来了，那我也该上前线热热身了。这些天看着战士们的背影，我…实在是坐不住了。”

    奥斯蒙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无论是在指挥室里，还是在前线，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承受着这场战争的沉重代价。而他，也必须比任何人都更加坚强。

    星舰的通讯器响起，紧急任务的信号划破了短暂的宁静。奥斯蒙的目光定在闪烁的光屏上。

    ……

    一觉醒来，夜星野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拆开又胡乱拼凑了一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软无力。

    信息素和激情褪去连手指都懒得动弹，感觉自己要废掉了，夜星野试图挪了挪身体，却不料牵动了……一阵酸痛，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屋子里那属于奥斯蒙的信息素气息已经淡了许多，但充满占有欲的不可忽视。那气息浓烈而侵略性十足，如同一只猛兽，将他吞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半晌的呆，脑海里混沌不堪，末了，舔了舔嘴，滋味……确实好。

    哪怕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然而，这种疲乏之余的黏腻感让人难以忽视。纠结片刻，夜星野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向浴室。

    浴缸里的水升腾起氤氲的热气，将镜子蒙上一层白雾。他躺进热水中，浸泡在温暖的怀抱里，酸软的肌肉似乎得到了一点缓解。水波轻轻荡漾，仿佛在安抚他的身体和心神。等他洗漱完毕、换上整齐的衣服时，整个人终于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

    “世界意识。”夜星野想到了什么低声唤了一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了浴室。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从虚空中蹦了出来。那是个奶胖奶胖的小孩，浑身圆乎乎的肉团，既可爱又柔软。它没有性别，通体透着一种童话般的天真。但这可爱的外表却掩盖不了它的不完整——它缺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臂，像是被生生咬掉的，没有血流出，也没有愈合，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着。

    小孩看着夜星野，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难过。它的嘴巴一撇，声音软糯又哽咽：“我的世界可能真的救不了了。”

    夜星野皱了皱眉，看着世界意识那沮丧的小脸，忍不住心里泛起了疑惑。低级世界能诞生世界意识，这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对于这样的世界来说，世界意识就是管理员，拥有一个自己的管理员，几乎就等于有了一条通往中级世界的捷径。虽然这条路注定崎岖，但理论上，只要努力攒够经验，总归是有可能升级的。可现在，这小东西显然已经有意识很久了，为什么世界还是没有发展到中级世界？

    夜星野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的脑海中迅速整理起这个世界的情况。

    这里的科技相较于许多其他低级世界算是发达的，然而却早已停滞不前。人类在科技领域中如同进入了无形的瓶颈期，一切发展都在原地踏步。就连生物进化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拥有Abo多种性别，甚至还有一些更加罕见的性别，但至今为止，人类的能力似乎始终没有突破性的提升。尽管有精神力的存在，但那强大的力量却伴随着无法忽视的副作用——精神力暴动，疼痛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夜星野不由得想到了一件事。他的目光落在了世界意识身上，语气低沉：“你想用人鱼解决精神力暴动的副作用，对吧？然后用人鱼的优秀生育能力提高人类的天赋？”

    世界意识点了点头，他在别的世界学习了很多经验，他的世界不像是修仙世界，可以凭借修炼成才，他只能试试科技和进化，双管齐下有奇效。

    “然后呢？”夜星野冷冷地问。

    世界意识愣住了。半晌，它才小声回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回答让夜星野直觉心累。他叹了口气，走到阳台处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所以，你的计划失败了？”

    “不是失败了！”世界意识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急得跳起来，仿佛要为自己辩解，“我创造了很多个人鱼Enigma！可它们都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夜星野转头盯着它。

    世界意识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表情又气又恼：“有一个Enigma，被海底火山喷发给喷死了！那可是我挑了好久、最完美的一个啊！结果一下子就没了！”

    夜星野忍不住挑眉，这应该就是初代Enigma了，留下了传奇，在他面前诞生了上万个sss天赋的人鱼，但逝去的也很快。

    世界意识有些愤愤不平：“还有一个深海人鱼，天资最好，完美无缺！可是……黑海那么大，他住得离其他人鱼特别远！关键是，他这个人——不社交！不找对象！他独来独往了几百年，连分化成Enigma的机会都没有！寿命又长，活生生浪费了我的心血！”

    夜星野听到这里，感觉自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用力捏了捏眉心：“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鱼一个个都不合作？”

    “也不完全是。”世界意识支支吾吾地低下了头，“人鱼都很漂亮，比美比赛一年一度地办得热火朝天，但……没几个抗过信息素熏陶的分化，也……就成了虚名……”

    听到这话，夜星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懂了，给天赋的不想分化，想分化的没天赋，又有天赋又想分化的嘎了。

    世界意识蹦到夜星野身边还在一边哭唧唧，他盯着小家伙那副一脸郁闷又委屈的模样，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们点运气？让他们稍微顺利一点。”

    世界意识闻言，鼓起腮帮子：“我已经给了啊！没有运气，他们怎么会遇到海底火山喷发？！这种倒霉的事普通人鱼根本遇不到，好不好？！”

    夜星野被这一句话哽住，他看着面前这个奶乎乎的小东西，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第一次出现了对逻辑的重大怀疑。

    这是运气？这倒霉催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