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野不再扩张自己的世界，他觉得这样挺好。仆从们有了安稳的栖身之所，世界之外是母亲的领域。尽管那个世界已经破碎，但因为没有虫子胆敢靠近，暂时就这么留着吧。或许某一天，深渊母亲还能复苏，那片领域依旧会有它的用处。

    至于那个abo世界，他特意留下了一个锚点，偶尔还能过去走走。米歇尔并不太喜欢恶魔的世界，那里充满了争斗与暴力，他对此十分厌倦。于是，他又带着自己的伴侣回到了abo世界，和陆斯恩一起在水中化作人鱼生活。不得不说，海里的世界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亮晶晶的东西随处可见，爱死了。

    至于奥斯蒙，他每日都跟在夜星野身边，形影不离，几乎如同一体般亲密。

    夜星野回到系统空间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他呆站在原地，双眼涣散，像丢失了灵魂的木偶。6161悬浮在他身侧，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夜星野，仿佛怕稍有动静就会让他崩溃。一人一统面面相觑，空气中凝固着说不出的压抑与窒息。

    片刻后，迟来的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夜星野的心头。他紧捂胸口，仿佛心脏被生生挖走了一块，血淋淋的痛楚蔓延全身，那种窒息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他咬着牙，声音沙哑：“帮我…”

    6161愣住了，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它，此刻竟手足无措。“怎么帮你？”它胡乱地问，声音中带着慌乱与不安。

    夜星野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哽在了喉间。他想说：“抽走我在小世界的感情。”但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种爱恋，那种痛彻心扉的情感，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在他心头狠狠地割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越是想压制情感，越是感到窒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奥斯蒙的身影，那双深情的眼眸，那抹温柔的笑容，还有那些曾经许诺要共同走下去的誓言。

    “我好想去找他，”夜星野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风，“我不想回来，永远永远都不要回来…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6161沉默了几秒，微微颤动着的光球似乎在犹豫：“你要抽走感情么？”它试探性地问。

    夜星野眼中的挣扎清晰可见。他点了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声音带着颤抖：“不行…不可以，那是我和奥斯蒙的过去…不能抽走…”

    6161得到了答案，没有再给夜星野多余的考虑时间，果断启动了程序。夜星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昏迷了过去。感情和记忆被一并抽离，被6161妥善安置。

    夜星野几乎昏睡了一整天一夜。当他醒来时，大脑空空如也，却感到神清气爽。他揉了揉脸，看向6161，挑了挑眉：“怎么样？看看我的报酬。”

    6161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夜星野的状态。出乎意料的是，夜星野看上去比它想象的还要好。此前6161抽走了夜星野在小世界中的感情，同时抽走了一部分与感情相关的记忆。毕竟，感情依附于记忆而生，单纯抽离感情而保留记忆，难免会让人回忆起那些情感。现在的夜星野知道自己曾进入小世界完成任务，大概还能模模糊糊想起经历的事情，就像读了一份精细的故事大纲。他记得情节走向，但毫无情感波动。

    这种状态，堪称“完美”。

    6161松了口气，迅速展示了两个小世界的任务报酬：

    “第一个世界，7300功德；第二个世界，功德。”

    夜星野一脸疑惑：“为什么第一个世界只有七千三？”

    6161不好意思地开口，声音有些腼腆：“那……不是因为你在第一个世界生了27个崽嘛……”

    夜星野沉默。他沉默得非常彻底。

    片刻后，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不帮忙？生一窝就得了，为什么要生那么多？”

    6161声音糯糯的，满是无辜：“我也没办法啊，这是上面交代的任务。那个世界快要进入寒冷时期了，温度极低，很多兽人都可能活不下去。必须要有领导者带领他们生存，任务者就得进去支援。那个时期没有网络，交流全靠人力，进入几个人根本不够用，所以……就需要多生一点嘛。”

    夜星野扶额，胸口一阵发闷：“那我带他们进入还得给他们工资？他们不应该领上面的工资吗？”

    6161一本正经地回答：“一码归一码啊。他们一边领给你当孩子的工资，一边领完成任务的工资，这两个不冲突。”

    夜星野真的想手撕了6161。但想到这小东西可能早料到会被自己秋后算账，所以干脆不给他回系统空间的机会，直接传送进了下一个任务世界。经过一个世界，反倒被打岔得消磨了不少。

    这糟心的玩意，拥有个聪明的小脑袋瓜子，但是一点没用到正地方，天天想着怎么忽悠他的。

    算了算了算了，自己的统，自己宠吧。

    6161盯着夜星野的侧脸，发现他的状态居然意外地轻松，甚至嘴角还带着点笑意，这才放心地开口：“1号系统那边问你，要不要见见他的主人？”

    夜星野闻言，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1号系统？这么高端的序号，我可从来没遇到过。他家主人又是谁？见他干什么？”

    6161挠了挠头顶，语气带着点犹豫，却还是如实道：“对方的主人就是上个世界的奥斯蒙。他从那个世界出来后，还是想见你一面。要是可以的话，他还希望……续一下小世界里的感情。”

    夜星野怔了一下，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微妙得难以形容。半晌，他竟然有些心虚地低咳了一声。等一下，他心虚什么？

    ——他又没有出轨，心虚个鬼啊！

    喔，不对，这都不是出轨不出轨的事情，他根本不心虚。

    冷静下来后，他在脑子里迅速梳理了一下思路。**小世界的事情归小世界，那不过是金主和打工人的关系，线下见面？完全没必要吧！**想到这里，他迅速丢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声音干脆而决绝：“不见。”

    6161心领神会，立刻忠实地将宿主的意思转述给了1号系统：“我家宿主不想见哦。他觉得小世界谈恋爱挺好的，线下见面纯属多余。”

    消息发送出去后，1号系统安静地沉默了几秒，而后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语气小心翼翼：“我就说嘛，这么久没回复，一定是抽取了感情了吧。”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波澜。静默片刻后，他低声开口：“在上个世界我们都是永生种，活得太久了。如果不是因为最后无聊而陷入沉睡，我们大概会一直活下去。那种状态……现在……也挺好的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定：“夜星野毕竟是人类……而上个世界活得太久，记忆太繁杂，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类魂体可以承受的。抽取感情也好，或许是我太心急了。”

    他的目光有些游离，其实还是不开心确实难受的，跟他的感情，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啊……

    1号系统感受到低气压，都不敢再多言。

    “要不要挑个新世界？”1号系统试探性地问道。

    男人闻言，低眉思索片刻，指尖划过光幕上的世界选项，随手点了一个：“去发任务吧。”

    1号系统松了口气，能任务就行，立刻将任务详情打包发送给了6161。

    与此同时，6161的屏幕跳出了一条任务提醒。他瞄了一眼任务内容，忍不住惊叫出声：“宿主宿主！是世界意识的单子耶！要不要接？”

    夜星野被他这夸张的反应弄得忍俊不禁，挑了挑眉：“哦？讲一下任务吧。”

    6161连忙打开任务详情，像背书一样飞快地念了起来：“这个世界刚刚诞生了世界意识，按人类的年龄算，大概是十二三岁吧？中二时期的小屁孩！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不想再管了，直接放任人类自生自灭。于是，另一个成熟的世界意识想帮他一把，就设计了一个实验，打算让他看看人类在文明时期的样子。”

    夜星野饶有兴趣地看着6161，嘴角含笑：“然后呢？”

    6161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个成熟世界意识从自己世界里选了个人投放进去，试图用现实证明给中二世界意识看——人类不是只有恶劣的一面。投放进去的那个人带领百姓艰难求生，表现得相当完美。不过呢，中二世界意识虽然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但嘴硬得很，死活不愿意承认错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像是嫌气氛不够戏剧化，又添油加醋地补充道：“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就干脆认为，小孩子就是满腔正义感，如果是成年人就不一样了。于是，另一个世界意识打算再投入一个成年人，还给他金手指，想看看成年人得到好处后，会不会真的变得自私自利，不像之前的那个人一样全心全意地为百姓付出。”

    夜星野听完，眉梢微挑，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所以……我接的任务就是这个成年人？”

    6161点点头：“是啊，宿主！简单说，你就是那个被赋予金手指的大人。”

    夜星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戏谑：“这种事儿还需要发任务？两个世界意识互相沟通一下不就好了？”

    “这不是在作弊吗！”6161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上一个被投放进去的人确实做得挺好，但就像中二世界意识说的，成年人得到得多，想得也多，自私的成分也就多。说到底，他们才找我们这些打工人，通过引导去告诉那个中二小屁孩，人类不是一味的坏。”

    夜星野眯了眯眼，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6161，一号系统的宿主会去吗？”

    6161正兴致勃勃地玩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碎晶石，听到问题后抬了抬眼：“不知道啊，不过应该会去吧。他……啧，他都想跟你搞超出小世界感情的事情了——”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刺了过来。6161瞬间闭嘴，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怂了。

    “喔，糟心喔，”6161低声嘀咕，带着点委屈，“你可以谈恋爱，但不许我说话。”说着，小眼神还偷瞟了夜星野一眼。

    夜星野没理会6161的碎碎念，目光微沉，像是沉思，又像是探寻。他突然话锋一转，随意地问道：“上个世界那么久，你去哪里潇洒去了？”

    “捡垃圾去了啊！”6161回答得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得意，像是在炫耀一件无比光荣的事。

    夜星野一时没反应过来：“……捡垃圾？”

    “对啊！你们忙你们的，我就自己找点事干啊。”6161双手叉腰，语气里满是理直气壮，随即又眉飞色舞地补充道，“而且我可不是白捡的，我用那些垃圾换了积分，积分又换了个金手指！厉害吧！”

    夜星野皱了皱眉，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你捡垃圾换了金手指？这……我咋就这么不信呢？什么金手指？”

    “换装金手指！”6161立刻拿出它引以为豪的战利品，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泡，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夜星野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半晌没说话，表情从不解转为无语，再到复杂，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所以你就是靠捡垃圾换了个换装系统？”

    6161点头如捣蒜，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是啊！你不知道，当时这个系统在打两折！两折耶！多划算！虽然还是贵得吓人，但我实在没忍住啊！”

    夜星野扶额，感觉脑袋有点疼：“……两折也挺贵你还买了？这有什么用啊？”

    “抢到就是赚到嘛！”6161信誓旦旦，随后小声补了一句，“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什么用，但不抢肯定会觉得亏了。”

    夜星野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表示不想再纠结这个无厘头的话题。可6161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它越说越起劲，甚至得意洋洋地开始向夜星野演示换装系统的界面，各种五花八门的服饰出现在屏幕上，从古代铠甲到奇幻长袍，从现代时装到奇装异服，看得夜星野眼睛直抽抽。

    全都是女装，女装，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宿主是男是女？

    “这金手指到底有啥用啊？”夜星野忍不住打断。

    6161认真思考了三秒钟，最后憋出一句：“好看啊。”

    夜星野差点被气笑：“毛用没有！”

    “怎么能说毛用没有！”6161振振有词，“至少我看着开心啊！而且打折啊，便宜啊！”

    夜星野彻底放弃了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想法，他决定不再和一个系统的逻辑较劲：“算了，不纠结了。那进入这个世界，我有自己的记忆吗？”

    6161一边捣鼓着换装系统，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啊，咱这不是作弊偷渡的嘛，哪敢带自己的记忆？这边世界意识会直接灌注记忆，妥妥的，谁也发现不了！”

    “就算没有记忆，你就这么自信我人品不会出问题？”夜星野挑眉，语气里有些无奈。

    “当然了！”6161斩钉截铁地说，脸上写满了对宿主的盲目自信，“你可是三好青年啊，宿主！”

    夜星野彻底无语，他发现再继续和6161对话下去，自己的智商大概会被慢慢耗光。但看着6161那一脸笃定的表情，他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算了，这系统虽然不靠谱，但至少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