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不少人的头都默默地低了下去,仿佛不敢与他对视。
而站在人群中的礼部尚书石璞,此时更是面色涨得通红,犹如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他心里清楚,王刚刚才那番话明显就是在影射自己。
他指责自己膝盖太软,面对外人时总是卑躬屈膝,而对待大明朝廷内部的事务却加倍苛刻。
然而,尽管心知肚明,但石璞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毕竟,王朝历经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行事。
那些身居高位之人,虽然口头上总说要以天下社稷为重,但私下里谁不是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他们借助朝廷的名义,对外族表现出友好姿态,这样一来不仅能够通过贸易获取丰厚的财富,还能赢得巨大的声誉。
反正花费的并非自己的钱财,这种有利可图之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对那些穷老百姓好有什么用处,
那帮老百姓除了能交一点税赋,
而且还是交给朝廷的,
对他们这些当官的没有一点好处。
礼部尚书石璞当然不可能就此认输,想了半天最终梗着脑袋说到:
“吾等大明臣子,当知礼待外族人益处甚多。
礼待之,可显大明之胸怀,播圣朝之仁德。
外族人感此恩遇,必生敬仰之心,归心向化者众。
边境可因此得安,互市亦能繁荣,物货流通,民生亦得改善。
且文化交流日盛,可使我大明博采众长,技艺、学识皆有所进。
如此,外邦咸服,颂我大明之威德,名震四海,垂范万邦,实乃固国安邦、泽被苍生之良策也。
自大明立国以来,太祖则曾经多次留下训示,
要善待周边各个弱小之国,
更是留下了四不征之国的祖训!
善待外使乃我大明历来的传统,
难道王刚大人才刚刚上任,就要违背祖制!”
礼部尚书石璞情绪愈发激昂,他那原本还算平稳的声音逐渐拔高,音量也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懑和不满一吐为快。
只见他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口中滔滔不绝地说着话,随着话语的不断涌出,那唾沫星子就像雨点一般四处飞溅开来。
到得后来,他整个人竟像是失去了控制似的,突然“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由于用力过猛,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他仿若未觉,依旧毫不犹豫地朝着龙椅所在的方向俯身拜倒。
“陛下呀!想我大明江山辽阔无垠、物产丰富多样,自开国以来一直都是威震四海、万邦来朝啊!
那些来自各个国家的使节们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我大明的雄姿风采以及宏伟壮丽的景象。
而我们大明呢?对待这些外国使臣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热情周到,尽显大国风范!可是如今,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些不知死活的宵小之辈,妄图通过卑劣手段挑唆我大明与周边诸多国家之间的友好关系,想要让我大明的边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此人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居心叵测啊!其野心之大令人发指,请陛下速速下令将这等卖国求荣的国贼诛灭九族,以正国法、以平民愤呐!”
礼部尚书石璞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站在一旁的王刚等人,脸上满是愤怒和鄙夷之色。
礼部尚书石璞此人聪颖过人,机敏异常。当他跪地的瞬间,口中高呼的乃是“陛下”二字,而非当时正忙于处理事务的沂王朱见深。
这其中缘由,只因他深知景泰帝朱祁钰或许尚存几分对祖训的忌惮之意。然而,那位沂王朱见深却是个癫狂之徒,全然不理会这些规矩礼数。
故而,礼部尚书石璞将全部期望都寄予始终在后方冷眼旁观、瞧热闹的景泰帝朱祁钰身上。
毕竟身为一国之君,谁也不愿目睹自己的国家陷入混乱无序之境。
怎奈今日,景泰帝竟再一次令石璞大失所望。只见石璞伏地磕头半晌,耳边却未传来丝毫回应之声。
他心中狐疑,便悄悄抬起头来窥视,这一看不打紧,直惊得他目瞪口呆——不知何时起,景泰帝朱祁钰已然蜷缩着身躯倚靠在沂王朱见深身旁沉沉睡去,甚至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看到眼前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朝堂之上的众多官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彻底地陷入了无语之中。
就在方才,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还稳稳当当地端坐在龙椅的另一侧,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他的大侄子与底下的文武百官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呢。
只见这位圣上,一会儿瞅瞅这边,一会儿又瞧瞧那边,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嘴里还不时发出一阵哧哧的笑声。
若不是碍于当下庄重肃穆的朝会场合,恐怕他们的皇帝陛下早就毫不顾忌形象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香喷喷的瓜子,边嗑边看热闹了。
然而,谁能料到,前一秒还兴致盎然的皇帝,转瞬间竟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毫无征兆地昏睡过去。
不仅如此,他那响亮的呼噜声更是此起彼伏,犹如阵阵惊雷在大殿内回荡。这般情形,简直就是摆明了对这些繁琐事务压根儿不感兴趣,压根儿不想插手过问啊!
站在一旁的朱见深将自己皇叔这副佯装熟睡的滑稽模样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差点儿就要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但他终究还是有所顾忌,深知此刻身处庄严的奉天殿,不能轻易失态,于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强行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
这时,只听得朱见深沉稳而又淡定地朝着下方开口问道:“石大人,你刚才所言可是那些外国使节已然怒不可遏?”
面对皇帝那不冷不热的询问,原本满心期待圣意裁决的礼部尚书石璞此刻也是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回陛下,正是如此。微臣已接获各方使者的诉状,纷纷指责朝廷款待他们的膳食竟然如同一堆猪食般难以下咽!”
“哦?竟有如此之事!王爱卿啊,不知你对此事可有听闻呢?”朱见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询问着,那表情仿佛是第一次听说这般奇闻异事一般。
站在一旁的王刚见状,赶忙向前迈进一步,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回禀殿下,微臣从未听闻过此类事情啊!各族使者在了解到这些乃是我大明百姓日常所食用之物后,皆纷纷表明心迹,表示愿与我大明一同患难、共享甘甜,绝对毫无怨言呐!
石大人所言纯属虚妄之词,他这分明就是在蓄意欺骗殿下您啊,此乃犯下了欺君大罪!”
话音刚落,只见礼部尚书石璞气得浑身发抖,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更是直直竖起,他怒目圆睁,对着王刚大声呵斥起来:
“好个无知小儿,竟敢肆意污蔑老夫!若真如你所说,有种你即刻便将那些外族使者请上这大殿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质一番,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石璞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众人皆是噤若寒蝉,不敢轻易插话。
礼部尚书石璞算盘打的很好,
那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得全大明皆知,
到那个时候沂王朱见深就不能为所欲为的包庇王刚这些人,
他还就不信那些吃了猪食的使者没有一点怨言!
可是王刚听了他这话,
却神色不动,
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好啊!”
随着王刚的话音才落下,就听到那边有太监大声喊道:
“宣各族使者进殿面圣!”
“????”
礼部尚书石璞看着鱼贯而入的各个使者顿时懵逼住了,
他是准备下了朝之后,
然后再和各个使者去商量的。
石璞是想靠着自己礼部尚书的名头,
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势力,
怎么着也能让那些鸿胪寺的使者们跟自己一条心,批判一下王刚等人,
只要使者说王刚等人在虐待自己,
在败坏大明的名声,
那么王刚等人就逃脱不了罪名。
礼部尚书石璞怎么也想不到,
这帮使者现在就在门外,
只是一个传话马上就进来了!
礼部尚书石璞马上就慌乱了起来,
正想训斥这些使者的时候,
却发现这帮人一个个鼻青脸肿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石璞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苍白了起来。
这他娘的怕不是已经屈打成招了吧,
按照沂王朱见深的性格,
恐怕这些家伙都已经被打得服服帖帖的,
按照沂王朱见深以前做事的风格,
这帮使者甭说吃红薯了,
现在让他们趴在地上舔地,
他们都不敢有一点犹豫的。
果不其然这帮外族使者进来之后全都一溜烟的跪在地上,
无论问什么都是好,
大明就是好,
顶呱呱的好!
看着周围一帮不明所以的大臣是瞠目结舌。
“石大你可还有说的!”
朱见深走下御案走到礼部尚书石璞面前,略带着鄙视的问道。
“臣………臣………请乞骸骨!”
礼部尚书石璞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心痛的说道。
石璞明白,自己这么一走,将再无回归朝堂的希望了,这么多年的奋斗终将是一场空。
可是旁边的沂王朱见深却轻笑道:
“乞骸骨就行了!
你以为仅仅起骸骨就行了!
欺君之罪,就这么轻轻的算了!”
朱见深脸色一板,对着百官厉声喝道:
“此次被查到的官员一律流放,
而且是三族上下全部流放,
准许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回乡收拾家产,
等待船队出发!”
朱见深话一出,周围瞬间炸了开来。
“!!!!!!”
“什么………要流放到海外!!”
“凭什么,就算我等犯了错罢了官要流放也流放到辽东了啊,
海外现在并未收复,凭什么流放到海外去!”
下面有不少官员叫嚣着,
虽然被抓住了把柄,要受到惩罚,
但是这个惩罚也是有轻有重的。
他们这点小事以前完全够不着流放的顶多是罢官,
现在被流放也就算了还要流放到海外去,
大明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海了,
海外是什么鬼样子谁都不知道,
一个不好全家上下老小全都得死在海上,
相比起来辽东虽然也够苦寒,
但是比海外也强的多,
而且流放到辽东以后还有可能能回到中原来。
不少官员围着朱见深,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将他们流放到辽东去。
可是朱见深连理都没有理他们,
这批人里面好多都是江南的,
他要是不带走,
皇叔以后更加的不好开展工作,
所以朱见深决定彻底的把这些人带走。
见到没办法更改,官员们只能苦着脸慢慢的离开了奉天殿。
原礼部尚书石璞脸色也变得特别的臭,
他也不想去海外,
但是他并没有冲上前去祈求,
而是阴沉着脸在思考着对策,
本来石璞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的时候,
却没想到在他路过朱见深身旁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石大人这就走了,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啊!
来人把红薯拿过来。”
朱见深对着想要溜出去的礼部尚书石璞说道。
礼部尚书石璞还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便多了一堆红薯。
“咕嘟…………”
看着眼前太监举着的满满一盘红薯,
礼部尚书石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么多要是吃下去,自己整个人就得废掉。
礼部尚书石璞雨忍不住开口祈求道:
“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呜呜………呜呜…………”
礼部尚书石璞话说到一半,将一个硕大的红薯塞到了嘴里,
还没等他用嘴巴咀嚼,就被一阵大力塞到了嗓子眼里,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课…………
“玛德………老子最烦你给面前装逼了,
终于让老子逮到机会了………
你不是说这是猪食吗。
今天本殿下就让你尝尝猪食的味道,
为何老百姓食的,
你们就食不得………”
沂王朱见深手里扎着红薯,拼命的往礼部尚书石璞嘴里面塞,
那疯狂的模样看着周围百官眼皮子直跳,
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的的,
因为他们知道发疯的沂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阻拦的的,
所以这些官员一个个全都低着脑袋灰溜溜的从墙边溜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奉天殿里面百官早已退去,
礼部尚书石璞肚子变得大如猪肚的躺在那里,满脸恨意的看向屋顶,
但是当前的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被两个小太监抬着丢出了宫,如同一条野狗一般蜷缩在宫墙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