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徐如月将我带回徐若风的宅邸后,她小心地扶我下了马,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走进屋内,生怕我一个不小心摔倒。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眼神里却透着坚毅。徐若风这时也在厅堂,看着我们进来,却是如此境况,便急忙上前询问道:“少主,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徐如月却已开口说道:“哥哥,我是在街巷边发现的少主,他那时倒在路旁,看起来十分虚弱。”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怜惜。
我点点头,补充道:“我是中了迷药,现在全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话音刚落,徐若风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少主,是谁对你下的迷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暗自纠结。如果我将实情说出来,不仅会使他们怪责小玲姑娘,更加严重的是会影响到天龙公主的名声。思忖片刻,我只能低头隐瞒道:“只是在路上遇到一些歹徒罢了,他们见财起意,妄图劫掠。”
徐若风兄妹闻言,面面相觑,脸上透出一丝疑惑,似乎对我的话有所怀疑。我见他们如此,赶紧转移话题,含笑说道:“如月姑娘,你今天晚上怎么会在那里?若不是你,我今天恐怕要露宿街头了,真是多亏你及时相救。”
徐如月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傍晚我去王府找你,想着你睡了一天,这个时辰你大概已经醒了。然而等我到门口时,侍卫告诉我你已经出去了。我当时有些纳闷,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呢?回头一想,你也许醒来在王府里觉得闷,就出去外面散散心,不久便会回府。于是我在王府附近等你回来,可是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心里就更加担心,于是便四处寻找,果不其然,在街巷路边找到了你。”
我心中暗暗感激,轻声说道:“真是多谢如月姑娘了,不然我怕是要冻死在街头了。”
如月姑娘轻声道:“少主不必多谢,快些好好休息吧,养足了精神,身子才会恢复。”
我微微一笑,答道:“如月姑娘,你放心吧,我现在只是浑身无力,倒不觉得困倦,毕竟白天睡了一整天。等稍稍恢复些体力,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徐若风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道:“不管怎样,少主,今晚还是好好休息。中了迷药非同小可,还是不要逞强。”
我点头应道:“好的,徐大哥。对了,如月姑娘,能否请你们帮我保密此事,千万别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尤其是大夫人,我怕她知道了会难过。”
徐若风正色道:“少主放心,我们绝不会多言。”
我由衷地道谢:“感谢你们的体谅。”
随后,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扶我到客房休息。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无法入睡。脑海中浮现出天龙公主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今天的事险些酿成大错。又想到小玲姑娘的所作所为,竟然会为了天龙公主居然给我下药,这一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心中杂念纷飞,不知不觉中也渐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醒来,便觉体内气力已然恢复,昨日的虚弱之感一扫而空。看来那迷药的药性确是短暂,只需一夜的安眠便足以解去。于是我起身洗漱,完毕之后,来到厅堂,发现徐若风兄妹已坐在此,正等着我醒来。
徐如月关切地问道:“少主,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恢复了吗?”
我微笑点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谢谢你的关心。看来那迷药的药力只是暂时作用,休息一晚便恢复如初。”
徐若风眉头微皱,提醒道:“少主,以后还是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单独外出。你身为汉南少主,身旁没有人护卫,很容易被歹人盯上。若是昨晚出了什么事,大夫人恐怕会伤心欲绝。”
我点头称谢:“徐大哥,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加留意的。”
徐如月也劝道:“少主,今天就在我们这里休息吧。我们可以差人去王府通知大夫人,免得她担心。”
我摇了摇头,答道:“如月姑娘,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想回王府向大夫人请安。我才刚刚回来汉南城,若不去看看大夫人,一怕她惦念着,二怕她会不悦。”
徐若风见我如此说,微微点头道:“少主言之有理,我们等下便送你回王府。”
徐如月也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听少主的。”
用完早膳后,我们一同前往王府,兄妹二人一路护送,直到府门前才停下。临别时,徐若风对我说道:“少主,我们就不进府了,我们兄妹打算去寻亲会看看。”
我颔首道别:“多谢你们相送,路上保重。”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便步入王府。正走过长廊时,遇到二小姐,她见我从外面归来,不禁惊讶地问道:“王兄,你昨晚竟不在府中?到底去了哪里?”
我轻笑答道:“我昨夜留宿在徐若风兄妹那里。”
二小姐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打趣道:“这新娘子还没进门,王兄就迫不及待了呀。”
我摇头解释道:“哪有此事?昨晚我外出闲逛,恰巧遇到如月姑娘,顺便去了他们那里。因夜已深,就没有回府。”
二小姐轻笑,眨眼道:“王兄不必解释,恐怕闲逛只是借口吧,怕是你们早已相约。”
我无奈笑道:“你是越说越离谱!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要去寻亲会?他们兄妹刚离开,兴许你快点还赶得上他们。”
二小姐娇笑道:“王兄,你不去寻亲会吗?\&
我摇头:“我今天就不去了,现在还要去给大夫人请安呢。我才回来,想多陪陪母亲,毕竟她为我担心了那么久,我以前也没有好好陪她。\&
二小姐点头道:“既如此,那王兄好生陪伴大夫人吧,我去寻亲会了。”
我轻轻颔首:“一路小心。”
待二小姐离去后,我便径直前往大夫人房中。见到她后,我恭敬地行礼请安。大夫人慈爱地看着我,问道:“念秋,小环她们说昨夜你不在府中,可是真的?”
我答道:“是的,母亲。昨晚我在徐大哥宅邸留宿。”
大夫人闻言,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你刚回来,能多陪陪如月姑娘也是好的。”
我回应道:“是的,母亲。”
大夫人又道:“我最近请了新的先生挑选日子,为你重办婚礼。之前的先生选的吉日一点也不吉,反而惹出一身晦气,今后再不会请他了。”
我连忙劝道:“娘,不必再为过去的事烦恼,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或许那场劫难正是为了让我避开更大的祸患呢。”
大夫人轻轻叹道:“也只有你会这么想。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危,唯恐出什么事。”
我心头一暖,柔声道:“娘,往后我定会时常陪伴您,不再让您为我担心。”
大夫人莞尔笑道:“你啊,等娶了如月姑娘,怕是早晚围着她转,哪里还记得娘。”
我连忙道:“娘,怎么会呢?我会和如月姑娘一起来陪着您。\&
大夫人笑着摇头:“我可不愿打扰你们小两口的生活,只要你们给我添个孙子便是我最大的安慰。”
大夫人说起孙子让我想起余苇宁,心中微微一动,不禁暗自惦念起余苇宁也说过大夫人难道不认孙子。也不知她现在有没有回南雀山。一时间,我心中百感交集。母亲见我怔怔出神,轻轻拍拍我的手,温柔地问:“念秋,可是有心事?”
我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的,母亲。只是想到一些过往的事罢了。”随后,我们又闲聊了许久,母子二人都感到分外温馨,我也借机诉说了自己上次与如月姑娘一起的游历与见闻,母亲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与大夫人告别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想稍作休息。然而刚躺下不久,便有侍卫匆匆前来通报,说是汉南王有要事召见。我心中暗暗猜测,多半是与南雀山有关,便迅速整装前往汉南王的书房。
抵达书房后,我行礼参拜,汉南王和蔼地挥了挥手,示意我坐下。脸上却带着些许疑惑和探究的笑意,他开口问道:“念秋,这次你是怎么从南雀山逃出来的?你这次失踪许久,我们都为你担心不已。”
我斟酌片刻,平静地答道:“王叔,您不必担心,我并非逃出来,而是被他们放出来的。”我的回答令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并未料到。
汉南王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解:“那些叛军居然会放了你?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好心?”
我冷静地回答:“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大王爷的儿子,念及以往旧情,所以才放了我。\&
他闻言嗤笑一声,冷冷道:“旧情?他们当年背叛你父亲,甚至害死了他,如今却又提起旧情?岂不是荒唐至极!”
我微微低下头,思忖片刻,随后答道:“他们坚称自己并未背叛父亲,反倒是被人栽赃陷害。\&
汉南王反问道:\&他们的话你也相信吗?\&
我如实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放了我。\&
汉南王忙又说道:\&也许他们是想利用你。\&
我反问他道:\&我有什么能被他们利用的?\&
汉南王淡淡说道:\&也许是利用你汉南少主的身份。\&
我抬起头,坚定地说:“王叔,我无权无势,汉南少主这个身份也只是空名罢了,他们又能如何利用我呢?更何况,若是他们背叛了我爹,我就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汉南王闻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缓缓说道:“你果然诚实,但是你太年轻,阅历不足,不知人心险恶。\&
我坚定地说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话。毕竟我要找的是害死我父亲的仇人,一定要有实打实的证据。\&
汉南王点头道:“很好,这种警觉之心是必要的。”然而话锋一转,他忽然问道,“他们一定说是我陷害了他们?”
听到这个问题,我沉默片刻,如实答道:“他们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汉南王冷冷一笑,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我早料到他们会这么说我。念秋,你相信他们所说的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汉南王疑道:\&你的心里多少有点动摇?\&
我郑重其事道:\&一个人若是这样对您说,您也会觉得震撼。如之前所讲,没有证据,我什么都不能肯定,什么都不相信,一切都只是怀疑,每一个与我父亲有关系的人都值得怀疑,因为大王爷确实是被人害死的。\&
汉南王闻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缓缓说道:“很好,你果然有大哥的风范,你能这样想让我很是欣慰。\&
我久久没有说话,汉南王见我不语,忽然冷不丁地问道:“念秋,你听到这些,难道你不惧怕我吗?”
我抬头看向他,平静地答道:“王叔,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又没有背叛哪一个人,只有背叛我爹的人才会心虚,才会惧怕。我又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也就没有惧怕的理由。”
汉南王听完,朗声笑道:“你不愧是我大哥的儿子,有胆有识,不负众望。大哥若能看到你今日的气魄,定会欣慰无比。”他的笑声中透出几分感慨,甚至带着一丝怀念。然而,王叔提到父亲的同时,我心中却更感迷惑与怅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我沉默不语,汉南王不再追问,转而与我闲谈了一些其他事情。闲谈许久之后我向他行礼告辞,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不仅有对父亲的痛惜,也有对他死因的疑惑。
离开汉南王的书房后,我回到自己房间,坐在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片片黄叶,心绪仿佛随之飘荡在空中,纷乱而沉重。如今我已回到汉南城,但父亲的死因却仍旧疑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