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竹竿一曲一弹就跳回地面上:“说什么呢?我刨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给你带来的这个小兔崽子刨坑?”
说完他跳了跳,催促楼囚蝉过去看它的大作。
坑刨的不错,方方正正,只是还露出了边上埋的棺材角角。
楼囚蝉看向老头。
“那些啊!我的得意之作!从含口钱到棺材,全都是我自给自足!”老头昂起下巴,很是骄傲。
没有得到预期回应,它突然话锋一转:“这些全都是踏入禁院的人,活人是不能进来的,所以我亲手杀了他们埋了他们,送葬一条龙。”
楼囚蝉甘拜下风,人家的送葬一条龙管杀管埋,她竟然不能杀只能埋!
“重点不是这个你快逃啊它等一会儿一转头就来杀你了!!”小电锯对楼囚蝉抓重点的能力有点怀疑。
谁知楼囚蝉不仅没有逃,还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用袖子在腰上打上两个结固定住。
而外套底下,不见皎君的人影。
“哇——”禁院门口传来一阵尖细微弱的哭声。
“?你什么时候………!!原来是那样吗?”小电锯刚想问楼囚蝉什么时候把皎君丢到门口的,脑子突然间停了一下之后,极速运转起来。
“是啊,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楼囚蝉说。
“那个我支付不起的代价,是被镇压在禁院里,一轮又一轮地循环,日复一日地当送阴人,是吗?”楼囚蝉看向老头。
连那个坑,也是给她挖的。
老头阴恻恻地笑起来,唇角却还是平平的。
“还挺聪明!”
它进入福强的梦、影响狗子和二丫的魂魄让他们认为狗子需要葬在禁院里,就是为了把楼囚蝉引来。
而在楼囚蝉来了之后,它一直说她阻止不了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什么?
“你什么都阻止不了……”
那一句话勾起楼囚蝉的好奇心,让她回到石仁镇,让她自以为能阻止。
可是真正需要阻止的是楼囚蝉她自己要沦为禁院养料,同化在这个山城里的这件事。
要是楼囚蝉弄死了二丫他们,肯定会回禁院证明她能够阻止。
要是楼囚蝉剑走偏锋,用了其他办法,更是会回来,为了她用的那个方法而来。
只是它没有想到楼囚蝉还挺聪明,把石仁镇最后一个血脉扔在了禁院门口。
要是她带着皎君走进去了,石仁镇一整个镇子,也会一起沦为禁院的养料,再出现一个完完全全受禁院控制的新“石仁镇”出来。
楼囚蝉握紧电锯:“可是我没想阻止。”
“追溯下属的生平!”小电锯在复盘。
“我们是在追溯生平,也就是说我们代入的是那个鬼的下属,我们在体验下属的人生,而不是自己的!”
楼囚蝉点头:“先前二丫说,送阴人经常会去石仁镇送阴,可是每一次都不会记得它,说明每一次都是任务者、都是不同的人在扮演送阴人这个角色。”
“所以鬼下属最后是被禁院这个老头坑来的!它没有想明白就被镇压,就陷入循环了!!”
“所以你踏入院子也没事,'你'本来就不是活人!!”
小电锯和楼囚蝉你一言我一语地整明白真相,在老头眼中就是无视它沉默了很久。
刚想劝楼囚蝉认清事实,就看见楼囚蝉把小电锯往腰上一别,扑通一下子就跳进了坑里,和在游泳馆跳水似的。
姿态从容,脸上是讨喜的笑容。
偌大的坑底,平躺着一只小小软软的楼囚蝉。
她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却依旧只占据了坑底的一小块地方。
她歪歪头,软软地冲着老头说:“死老头!麻溜点给我埋上!!”
早埋早出任务!
还要去杀许吟湘队友呢!
“……”老头从没见过哪次循环里的送阴人是这样的,跳到坑旁边,俯视着看楼囚蝉看了好久,眼神很深沉,像是要透过她被任务给模糊的皮囊,看进她的骨子里。
皎君还在小声抽泣着。
“咦?哪来的小孩?怎么在禁院门口,快走快走,这哪里是好呆的!”一个女人的声音穿过石墙传进来。
在她说完之后,皎君的哭声越来越远,像是被女人给抱走了。
在这一次循环里,石仁镇的血脉终于得到了延续。
楼囚蝉睁着眼睛,看着一捧又一捧的黄土落在自己身上、落在身边的空地上。
“原来被埋是这个感觉。”她感叹道。
阴冷干燥的土拍在她身上,一开始还挺舒服的。
“不准觉得舒服没有什么好舒服的!!”小电锯抖抖,强烈反对,现在觉得舒服了以后万一把自己给埋了怎么办!!
“别抖,锯齿刮到我腰了。”
一句话让小电锯立马老实。
当黄土砸在她脸上时,她感到浑身一轻,原先被黄土压着的窒息感消失了。
楼囚蝉微颤了一下眼睫,从黑雾中坐起来。
她完成了她的任务,她是第一个出来的!
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跑到鬼领导前面问它:“能不能帮人恢复五感?”
鬼领导盯着她的眉心看了很久,悠悠出声:“你并没有丢失五感。”
“不是我,是它……”楼囚蝉把小电锯摊在手心里。
鬼领导摇头:“我没办法,但是1501的房主有办法。”
楼囚蝉眼睛一亮,是上次画展的房主!!
“小电锯你有救了!”
小电锯抖抖,表示开心。
它其实无所谓,只是觉得楼囚蝉开心了,它也就开心了。
心中得到了安慰,她瞬间转移了注意力,踱步到刀疤男面前。
鬼领导看她的手指放在电锯的开关上,再次开口:“如果你想要杀他的话,没有必要,他和另一个男的活不过这一单的。”
“我的办公室容不下脏东西,你们进我办公室的时候,生平记录都会被我看到,那两个人太脏了。”鬼领导身体力行,离张雷和刀疤男远远的,楼囚蝉竟然该死的从他恐怖的脸上看到了嫌弃。
……也行,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楼囚蝉守在许吟湘的工位边上,看她蹙起的眉头,十分为她担心。
“啊——!”第二个人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