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我坐在玄武门外,当今圣上亲自召见了我,他告诉我,李恪,大唐现在内忧外患,你说朕该怎么办。”
李恪话音一出,整个街道都安静了。
那些从长安来的,自诩有些才华的人,看了看台上的李恪,又看了看周围,眼神清澈,目光呆滞。
不是,这话能说吗?
就不怕被官兵听到吗?
陛下不是交州王殿下的爹么,你这么议论皇帝,那是要出大事的。
就连这次各地官员都懵了,他们看着坐在中间的丁三两,一个劲儿眨眼睛咳嗽。
丁三两瞥了一眼众人,略微惊讶了一下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不用想,这就是六殿下的智慧,你们这些人不敢想,不敢做,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阁楼上,老黄声音颤抖。
“殿下,这三殿下这么说,合适吗?”
李愔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老黄啊,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古板了。”
“皇兄借助他的名号,为大唐学子开启一扇崭新的大门,这道门外,人人平等,这道门内,大道朝天,有什么不好?”
“当然,如果长安那位因为这个生气,我会觉得她有些小家子气。”
老黄吞咽口水,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这调侃陛下,议论圣上,在大唐贞观年到现在,可是头一回。
“这交州城里陛下的人,要不要先抓住,不然这消息……”
李世民在交州城里派了一些人过来,而且是跟八百里加急同步的,这些人李愔一点也不在意。
“没事,这话就是让他听的。”
“更何况,这些人在交州传递消息回长安,那可是变相的替咱给驿馆那些人发福利了。”
老黄不明觉厉,不停擦汗。
台上,李恪看到台下这种反应,心里面有些虚。
但下一刻,他就不纠结了。
这里是交州,不是长安。
父皇不让自己做那些事情,难道自己就不能做吗?
父皇也犯错啊,他不是圣人。
我李恪就是要在交州证明自己,让天下人知道,普天之下,除了长安,除了当官,除了蝇营狗苟,还有蓝天白云,诗和远方!
李恪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打气,他想起李愔昨晚上那句话: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我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话,当今圣上直接赏赐了我一万贯,那时候的我,穷的叮当响,不能说家徒四壁,也可以说穷的荡气回肠。”
“一万贯,对于我来说,那简直就是泼天富贵啊。”
李恪越说越放松,走到台前,看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
“这一万贯,给你,你会做什么?”
那年轻人眼神里面都流淌着兴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果然,天下最大的八卦,还得是皇帝的。
听得他热血沸腾,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我有一万贯,我一定要娶个媳妇。”
“娶媳妇,这是个好的选择,家有贤妻,男人在外定然会飞黄腾达,你很有想法。”
李恪手上的动作也开始熟练了,俨然一副成功学大师的派头。
“你,如果给你一万贯,你会做什么?”
“我要去交州最好的青楼大战三天三夜,我还要去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
“说得好,大唐人就该如此!”
李恪此时看向众人:“你们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吗?”
“一万贯啊,我想了想,那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一定再能赚到的财富啊,还是当今圣上给我的赏赐,这份荣耀,我拿回家,日夜供着,等我死后,年年清明,后世子孙得给我上头香啊。”
唐人哪里听过这种笑话,一时间,哄笑了起来。
“但是,我没有!”
“啪!当时一个穷学生走过来,说公子,我要给先生束修,我没钱,我很害怕让我的家人失望。”
“我啪一拍大腿,一万贯给你了!一个陌生人,一万贯,我当场就给了。后来那个学生成了大唐史官,他叫马周。”
“听懂掌声。”
李恪说完,一旁的几个小厮跟着舞动着夸张的身体,扭动起来,不停的鼓掌,大开大合,颇有一番味道。
台下年轻人一个个眼神狂热。
“马周,那可是一夜之间从布衣成为大唐重要官员之人啊,听说以后的宰相就是他啊。”
“原来马周当时也落魄至此啊,李恪先生大义啊。”
丁三两感觉自己胸膛之中有一股笑气,不敢笑出声。
不是,六殿下也太能胡扯了吧。
一旁的官员一个个憋着笑,跟着鼓掌。
拿钱办事,更何况,六殿下给他们的好处太多了。
三殿下在台上演,他们在台下演,人生如戏,大唐就是舞台啊。
“贞观三年,我第一次在边军里舞枪弄棒,你们也看出来了,李某人我这副身板,根本不是那种打仗的料,但李靖将军却对我礼遇有加。”
“为什么,因为我只说了三句话,就让他抓住了颉利可汗!”
“贞观四年,颉利可汗在长安跳舞的时候亲口问我,李恪先生,你当时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躲在那洞窟之中,我笑而不语,真正的强者,根本不需要多言,我给他一个眼神,他就已经低下了头颅。”
丁三两肚子里有些难受,身体剧烈抖动着。
这太离谱了。
不过听起来还怪有意思嘞。
再看那些年轻人,狂热的眼神,已经几乎要把李恪当成他们的至圣先师了。
“贞观六年,我在太学之中教导皇子,皇子们问我,如何让大唐百姓吃饱穿暖,我没有说话,当时我拿起教鞭给了太子一个大比斗。”
“太子急眼了,抢过一旁侍卫的刀就要砍我,我面不改色,当时,只有李愔殿下看懂了,所以,当他来到交州,成为交州王的时候,交州百姓才有了如今的日子。”
这一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直接把老黄整不会了。
老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许久之后,这才幽幽对李愔感慨。
“殿下,您的心思啊,太诡谲了,老奴是真的看不懂啊。”
“对,看不懂就对了,你要是能看懂,那本王也干不成啥事了。”
此时,李恪突然声音巨大。
“我从山中来的时候,师父让我下山只能做三件事,三件事做完,我理应回去,但我看到了你们,于是,我做出了个违背师门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