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仅此而已。”森阳的声音里有无尽的悲戚，让人听了不忍心。

    领班并没有去跟龙吟报备，只是把他带到休息室一偏远处。室内暖气十足，森阳不由得脱下了外套。

    领班已经多年没有再仔细看眼前这位明媚的少年了，印象中，他耀眼得如朝阳一般。那个时候，他跟在商星身后，就像跟屁虫一般。

    “喝莓茶，怎么样？”她笑着问他。

    森阳忍下不耐烦的心思，淡淡回应，“都可以。”

    她还是那么美，美得动人心魄。只是，听外公说，她的年岁与相貌不匹配。多年未见，她从未老去。

    外公，你说的，原来是对的。

    领班点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他接了过去，低头闻了一口，问：“这是莓茶？”

    “嗯，夫人最近很喜欢喝这种，你也尝尝吧！”

    她今天难得穿了一回旗袍，便见了多年前的老朋友了。有多少世没有见面了，乾阳，你竟还是如此执念！

    “阳阳，请允许我此刻逾越了。”

    她此刻的笑容犹如高山中的梅花，冷傲孤僻而别有一番滋味，让人点出山中香气，静待幽兰。

    “还记得你小时候活得那般肆意妄为，你外公还在头疼你这个人精要怎么教养，如今你已经是独挡一面的人物了。”

    转眼间，领班又点了一盏茶，茶香犹如浮云遮望眼，让人沉醉其中。

    “阳阳，世间多是求而不得的人或事物，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再说了，你不是喜欢商星吗？”

    那个时候，商星对龙吟疯魔，一天又一天地来到香云居外，只求见他一面。每一次见到先生，她不是直扑就是含情脉脉，任是她也难以抵挡这般深情。

    只是可惜了，她面对的人是先生，那个高如雪山之巅的男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先生是何许人也？那是洞彻人心，兜兜转转于世间累世之人，他要的从来不是凡人能揣测得了的。

    森阳不由得把杯子重重撂下，“我以前是喜欢过她，但是我爱的人，一直就是心悦。”

    “我现在也不奢求什么，只想偶尔看看她，只要她安好，我就放心了。”

    他的激动与遗憾，懊恼与无力，她都知道。跟先生抢夫人，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会成功，那就是夫人允许的，否则先生不可能放手。

    “阳阳，夫人现在很好。她生了少主，现在人有点虚弱，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森阳一直不解，为什么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一直不见得有孕？而他龙吟，却能得到儿子呢？

    领班一眼深入他的心念中，知晓他心中的疑惑，这便是他的心结了。

    “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了，却未能怀孕？”

    领班这一句话，让森阳呆滞的眼神突然闪出了凌厉的光。他看向她，眸底一片深沉。

    “因为，你跟她永远不会有孩子，这就是你们的宿命。阳阳，夫人的命运，早就是先生的了。”

    “只是，天命这东西，不是你我能窥探一二的。”

    森阳突然大声起来，“为什么？他就是天命，我与心悦就不是吗？上天何其不公！”

    领班淡淡一笑，转手把遥控一打开，里面都是世间百态的酸楚样，“那你看，里面的人，他们又是如何光景？”

    “阳阳，我们一遇到事情，不是说天不公，就是人不公。但其实，都很公平。”

    “你看田地里的农民，他想要吃豆子，那他肯定就播种豆子；那个人想吃丝瓜，那他肯定就播种丝瓜的种子。”

    “你想要夫人的爱，那你就该累世播种善缘的种子。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此刻的领班，仿佛是洞察到天机的天人，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森阳盯着大屏幕，看到里面泪光之下，有他们数不尽的悲苦。

    “所以，你是说悦悦的爱，是给了龙吟；而他之之间彼此的付出，是累世积累而来的吗？”

    领班走到他的跟前，盯着他那雪山似的眸光，那里有她攀援不了的雪峰，“阳阳，你与夫人之间的纠葛，不是一世。只是，你慢了先生一步而已。”

    “你已经执着了累世了，但是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哪怕你再努力，结局还是如此。”

    森阳看到此刻的她像是在诉说自己的遭遇般，声音有穿透千年之力，“放手，也是一种爱。”

    瞬间，森阳的脑海中一片清明。

    爱她吗？太爱了，从第一眼开始，她就像是刻在脑子深处的光，是他永生的救赎。

    “我现在，也不奢望什么了。只是，我想......”

    “你想什么，我知道。但是，这也是一种执念。爱她，成全她，未尝不是真正的爱。”

    “至少，见面时，你们依然是善缘，不是吗？”

    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吗？森阳看向不远处亮着的一个窗口，“那是悦悦的房间吗？”

    领班点点头，“是的，夫人这会儿还在躺着睡觉呢！阳阳，我们之间也是有情谊在的，只是你已经忘记了。”

    “但是，我跟你之间播种的就不是爱情，所以你看到我，即使再亲切，也不过就是朋友。”

    你终究活成了别人的样子，乾阳，你终究还是负了前世的我。那个被你养大，永世护你的前世的我。

    见她说了这么多，无非也是难做罢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到对面那头，亮光温暖了他的心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刚才太过冲动了。”

    “现在，我先走了。”

    大步跨了出去，森阳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一处柔光。

    看到人走后，神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领班的身后，“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

    他嗤笑道：“你就是这么怂的人，爱了几辈子的人，守护了这么久的人，不还是一样没好结局？”

    领班转身对他一笑，笑得那个叫冷艳，“我不是他，我爱人不需要结局。轰轰烈烈爱一场，哪怕挫骨扬灰，至少我不会遗憾。”

    “再来，我还是我，那个潇洒自如，解脱自在的我。”

    她缓缓从神二的身边走过，“神二，是你看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