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辰亲启。”
“——”
“冬月廿二,大雪飘然。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三个月呢。
你也一定从类灵境里逃出来了对吧?骗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我的,别忘了,我们是多长时间的交情~
灵云盟对我的处罚结果在这几日也下来了,居然说我斩杀算是将功补过……噗嗤~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他们分明就是不敢动我,居然还编纂个如此荒唐的理由。
不过虽是将功补过,我还是要在氏族内软禁四年不得外出。。不过我反正以往都是宅在宗门里,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反倒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倘若是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非得将你追杀至天涯海角不可!
不过倘若转危为安以后,有……有时间的话过来看看我,我也不会介意的!
——
“白氏,白云辰亲启。”
“——”
“辰月初三,乍暖还寒。
两年了,已经两年了啊。。
百余封书信未曾回过我一封,是不是……已经对我彻底心灰意冷了?
没关系,等我解除软禁后就去找你吧?可否留个地址?我会想办法偷偷过去的!
想必你也听说月氏的消息了吧,氏族内一切放心,月氏在莫氏、秦氏等宗族大家的扶持下也正愈发兴起,不知道为什么,柳氏和尹氏暗中照料有加,这莫非是你的功劳?该不会全都是外面招惹的女人吧?
不过哪怕月氏日益兴起,明珠姐姐却始终不愿出嫁,说是放心不下月氏。明明她也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啊,为何还要偏看着这月氏不放呢?
其实她不说我也明白……大抵,也是在盼着你有朝一日凯旋而归吧。
你一定还活着。对吧?你若是真死了,通过邪术与你共享寿元的我不也就当场毙命了?倘若你还有半点人心,就尽快回来吧,大家……都很想你呢。”
——
“白氏二少主敬启。”
“——”
“丽月十八,冰河初绽。
春过冬又至,冬去春又来,一转眼便又是一年。
你怎么久久不曾回我信呀,可是有了新的去向?
作为白氏的二少主也一定很忙碌吧,如若有时间,一定要回我哦。。我一定会看的。
留风宗的新秀也已在今年春季出师游历,我那届的弟子在这今年也是相继成家了不少,就连我也收到了不少喜帖呢。。
就连一直游山玩水的秦师兄和巫师姐也已在今年风光大婚,只是如今我被软禁在氏族中,怕是无法目睹亲友的幸福实属遗憾。而如今日益过着煎药和采血的生活,哪怕耐得住性子,也是过于平淡了些。”
——
“敬启者:
“蚕月廿五,春梅蘼残。
已经,第四年了呢。你就……这么恨我吗?这四年来为何从未回过我书信?我明明。。很想你啊。
我已经解除软禁了哦,现在我又是自由身了,流氏为与我保持距离也为我提供了一处独立宅邸。。你那边如何?白氏可否又添新芽?
自四年前挨了念姐姐一记掌掴之后,我们之间就断了联系。不过,拿一个掌掴换来你那半张面具,也算值得了。
哦对了,在这四年我也并非是一成不变。我其实,也有婚约在身了哦。以扶助月氏为条件,我在未来不久也将出嫁莫氏的长子,太极院的首席大弟子——莫钧离。
若说是深切的情感怕是没有吧,我与他也不过是朋友而已。而愈是这般的关系,反而愈是最好的。反正他也只是想要个有家室的名分而已,我们之间也不过是交易。
“顺请伟安,盼回亻……”
啪嗒——
还未等再落笔,一滴漆墨已先一步滴落在了信纸上。
此刻,那漆墨着纸的一瞬便好似一枚漩涡般,飞快沿着纸张角落晕染开来。
“……?”
而看着笔下那微型的“漩涡”,女子不由得一阵失神。
而与此同时,一幕幕回忆中的画面再度浮上了心头。
‘从头到尾利用我到这般地步,还不允许我自夸一下?’脑海中的声音回响道。
‘喂,你这家伙在踏马干嘛呢?还要连累我来救你!你真打算死在这里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事等出去再说!’
‘——’
‘流莹,给我。照顾好月氏。。’
‘听见……没有。。’
‘别踏马让我白死!!听见没有!!’
‘流莹!!’
‘!!!’
流莹娇躯猛地一颤。
“呜?!呜呕——!”
伴着一阵强烈的干呕,她俏脸霎时变得铁青。
霎时像是想掩饰什么一般,连忙紧紧捂住了嘴,双眸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漆黑的漩涡。
悄然间,氤氲的水雾已然盈满了眼眶。
啪嗒。啪嗒。。
“不,不是的……”流莹惨笑着揉了揉粉眸,拼命甩着脑袋。
“我这是在,做什么啊。搞得像是他真的死了一样。。”
“我怎么,怎么……”
‘!!’
话音未落,流莹思绪猛然一顿。
那葱白的指尖就好似和她故意唱反调似的疯狂地颤搐不止。
潸然看着那被墨水与泪珠染花的字迹,唇瓣竟也不住嗡动起来:
“白云辰。。白云辰……”
“你在哪啊……你在哪……啊。。”流莹哭腔呓语道。
“你到底去哪了啊。。”
“你真的已经……死了吗。回我信啊。你这个混蛋。。”
“狼心狗肺的……混蛋——!”
呲毛的墨笔瞬间洞穿了信纸。
‘!’
流莹见状惶恐一惊!
她惊忙拾起纸张来。
然而一枚足足拳头大小的墨点已深深印在了信纸正中央,方才写好的字迹已全然被糟蹋。
“啊。。”
看到这一幕,流莹不禁一阵心疼。
“人家才写好的……又要重写一遍了。”
“——”
“小姐,礼。”
‘?!’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流莹就像生怕对方发觉似的,连忙将某个皱巴巴的纸团攒成球直接塞进了掌心里。
只见她吱呀一声慌忙推开椅子,扭腰蹭身站了起来。
而再扭头望去,某人正以一副颇为质疑的目光投望着她本人。
“啊,啊哈哈~流钋你今,今日醒这么早啊。”流莹瞬间将泪水憋了回去,僵笑招呼道。
“进来怎么都不敲门啊。吓,吓我一跳。”
“下次,可否注意一下本小姐的隐私?你毕竟也是男人了,怎么能擅闯闺房呢。”
“家主,令,必要,无需。”
流钋恭然拱手说着。
他观望着流莹脚旁那堆叠成小丘的众多废纸团,眼中飞快闪过了一抹不忍。
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已不是一天两天。
当初本不会被软禁的,某人非要闹到灵云盟本部,找他们讨要什么白云辰的去向,还用邪术打伤了好几名基层弟子,直到各个驻守本部的长老前来方才将她镇住。
而到现在……流氏都迫不得已将她隔离在外,别说是与她劝说,在她面前提个死字都得闹好一阵子。
“钋,需关,小姐……平安。”
“……哪,哪怕是爹说过,那你就这么随时闯进来,人家也没什么安全感啊。”
“万一有人假扮成你不就轻松混进来了?”
“钋……遵。下……定注。”流钋恭然拱手道。“小姐,边,摸具,边……看春……不扰。”
“谁,谁谁说那个了!”
流莹红着脸羞恼地反驳道。
“上次拿着白云辰面具看的只是缝补的说明,缝补说明!!才……才才不是春宫图!!”
“那为,不,衣?”
“那,那是因为。。”
“钋,明……姐,羞,认。钋……注,辞。”
——
“。。”
眼见某人咬文嚼字如此困难,流莹也无奈地叹了一声,与他较劲也没什么意义。
而再扭头望去。
一个半人之高、盛满礼品的箱子顿时呈现在了眼前。
甚至外人很难想象某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将这这么沉的箱子带进流莹的闺房的。
“又是……莫钧离送的?”
流莹望着箱子里的题签,为难地蹙了蹙眉。
“我不是与你说过了,凡是他的礼品全数退回便是。”
“真正成婚之前,我不打算收下他的任何东西,免得遭外人指点。”
“可……可。”
“不收?”
流钋默然点了点头。
“……那放杂物堆里吧,择日我亲自还他。”
流莹又是叹息了一声。
她轻轻研磨着墨石,随手将那纸团扔进了渣斗里。
而眼见她又要着笔重书,流钋不禁皱起了眉:
“钋,疑……为何,不,还,婚。”
“小,姐。明……对辰,才——”
“不必替我打抱不平,这也是我的意思。”
还没等流钋说完,流莹直接打断道。
而流钋那副气汹汹的模样,引得她也是一阵苦笑。
“那个立志学医的小家伙已经在类灵境里同白云辰一起死了,如今的我……只是流氏大小姐而已。家里的婚事诸宜,就听爹他们安排吧。”
“总不能再辜负身边的人了,反正也不过是个名分罢了,我不在乎。”
“只要在你,在明珠姐姐她们心里,我永远是流氏的大小姐便好。”
“……”
“对了,我给白氏寄过去的信全都送到了吗?”
“不……楚。”
“。”
不对啊,我是偷偷窃走念姐姐给月氏的发信之处传的书,难不成那地址是伪造的?
流莹贝齿轻啮着笔杆,望着摆在桌上、断墨的毫笔发起难来。
再怎么说一百六十多封也不可能全都没送到啊。
啧。下次直接劳烦一下明珠姐姐让人转交她好了。饶是她怎么不想收,明珠姐姐的面子总不能不给。
“——”
“流莹,你给我滚出来!!”
‘?’
正值思忖间,一股磅礴的灵能骤然自屋外翻卷而来!
流莹微微一怔。
再扭头透窗望去,十数个留风宗弟子已忿然站在了庭院中。他们望着流莹,眼中尽全是愤懑之色!
“为什么要烧毁我门炼丹房?!”
为首的留风宗弟子怒吼道。
“杀害冥魂会弟子,搅乱炎阳门宗纲,擒拿金银会弟子,事到如今又欺负到留风宗头上来了?!”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魔女!”
“今日你不给我等个交代,就别想再活着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