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富察琅嬅不禁又回忆起了当年,想到了皇上曾从她手中抢过玉如意交给青樱的画面。
那件事是她心中永远的一根刺,随着岁月的洗礼,这根刺不但没消失,反而已经化脓流血,让人摸不得、也碰不得,甚至只要稍微想起,也会让她痛彻心扉。
差一点她和青樱的地位就颠倒,她为妾,青樱为正了。
富察琅嬅面色沉重,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场合不对,斥责道:“你胡说什么!竟敢将先皇的事拿在嘴边胡说,要是传扬出去了,本宫可保不了你。”
金玉妍诚惶诚恐的请罪:“妾身知错了,请主子娘娘恕罪。”
富察琅嬅没有听金玉妍说了什么,无非是请罪的话,她的目光穿过众人,放到了青樱手上的镯子上,心中才安稳一些,面色缓缓转好,继续带领众人哭灵。
后宫众生百态,各怀心思。
弘历一边主持大行皇帝的丧仪,一边处理这些天落下来的政务,忙的脚打后脑勺。
但是他却丝毫不觉得累,反倒乐在其中,直到景仁宫娘娘薨了的消息传来。
景仁宫的那位,他早已经做了处置,后日送往热河行宫荣养,安度晚年,没想到她今天就突然的薨了。
好好的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这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历面色不善的盯着王钦。
王钦额头冷汗直流,自打皇帝登基以后,威仪一日重过一日,让人望而生畏,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着。
“皇上,今早景仁宫传来的消息,说是那位娘娘于昨夜暴毙。”
弘历冷冷吐出两个字。
“死因!”
“这、、、”
王钦擦着额头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是刚刚听到消息,事关重大,也不敢耽搁,就直接报了,没想到皇上会有此一问。
弘历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冷一笑说道:
“王钦,景仁宫娘娘暴毙这是多大的事!她昨天夜晚暴毙,时至今天午时你才知晓此事,且她死因如何,你竟然毫不知情,朕看你这首领太监实在是无能得很,不如出宫养老吧!”
王钦“扑通”一声跪倒,磕头如捣蒜,口中连连请罪。
弘历厌恶的看着他一眼,这王钦能力尚可,可是为人贪花好色,常常调戏宫女,自己身边哪里能留这样品行不端,无才无德的人在身边服侍?
不过因为是现在刚登基,若是直接将人打发了,难免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而且手边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只能暂且忍耐,打算以后遇到合适的再把他换掉。
“朕给你一个时辰调查此事,要是查不出来,你也就别回来了。”
“奴才谢皇上恩典,奴才这就去查。”
王钦大喜,犹如绝处逢生,谢恩之后,立马退出殿外办事了。
王钦在皇上面前卑微到了尘土里,在外面却实威风八面,一声令下,宫里不知道多少太监动了起来,宫中的消息迅速传到了他这里。
“竟然是这样!”
得知真相的王钦心中暗暗惊讶,但是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立刻向弘历禀报,而是到太医院请了一位嘴严的太医,对景仁宫娘娘死因详细检查了一番。
得到了确认的结果之后,他这才整整衣冠,带着手上的人证物证回了养心殿。
“皇上,奴才查到景仁宫娘娘突然薨逝,乃是因为中了毒。”
“中毒?那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了吗?”弘历心中浮现出一道人影。
“皇上,在景仁宫娘娘薨逝前,曾有宫人看到青主儿曾到过景仁宫,并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
王钦头埋得更低了:“奴才还查到,青主儿昨日曾被太后秘密召见,所谈何事无人知晓。”
弘历闭闭眼睛,瞬间明白了应该是是太后想要除掉仇敌,但是为了逃脱罪责,就利用青樱威逼景仁宫娘娘自尽。
只是他有些不敢明白,为什么青樱能同意掺和进这件事里面。
乌拉那拉宜修可是她的姑母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宜修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还有这个甄嬛也实在是太嚣张了。
宜修死不死的,弘历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太后的所作所为,踩到了他的底线。
太后与宜修虽然有恩怨,可是先皇已经处置过宜修,无论她愿不愿意,以前的事情也都算翻篇了,现在的宜修没有被废后,依旧是皇后,而太后只是一介庶妃,竟敢公然毒杀皇后,实在是胆大包天。
还有她的毒药是哪里来的?是谁给她的?她那里还有没有剩余的?
他和太后两人本就不是亲母子,一对半路母子能有多大的情分?
太后今日能因为以前的恩怨毒杀宜修,那明日自己和她有了矛盾,是不是她也会毒杀自己?
这么一想,弘历瞬间一个激灵,他才刚当上皇帝,可不能将这种可能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毒妇放任不管。
看来这后宫也该趁机来一遍大清洗了,不然以后睡觉都不踏实。
张廷玉消息倒是灵通,得知景仁宫娘娘薨了之后,立即在养心殿外求见。
“管好下面人的嘴,这件事不许透露出一丝风声。”
这种事传出去了,太后固然会被问罪,可他作为太后的儿子,名声也好不到哪里,他还没有正式登基,皇位不稳,此时不能出一点事,所以这件事必须先压下。
弘历不慌不忙的敲打王钦一波,这才让王钦宣张廷玉进殿。
王钦自然是连连应是,心中以为这是皇上在包庇青樱,暗道皇上果然宠爱青主儿,竟然连这种大事都肯替她瞒下。
他哪里知道,弘历这样做是因为自己的皇位和名声。
就像唐太宗李世民,固然是雄才大略,文治武功都是古今帝王中的一流,堪称千古名君。可是总有一些小黑子把他弑兄杀弟、逼迫父亲退位的事挂在嘴边攻击。
所以说要做一个好皇帝,名声很重要!
更何况他只是刚刚即位,还没有正式登基。
张廷玉觐见没有别的事,直接开门见山:“皇上,臣刚刚听闻景仁宫娘娘突然暴毙,不知是何原因?”
张廷玉目光低垂,他很想抬头看看皇上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碍于规矩他还是将目光投向地面。
他张口“祖制”,闭口“礼仪”,他自己的规矩自然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