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杨盈连珠炮般的问题,杜长史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尴尬和羞愧之色。
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殿下恕罪!都是微臣无能。可是自从六道堂副堂主宁远舟被陷害充军以后,赵季甫一升任都尉,就开始限制信鸽司,废除森罗殿,甚至放逐三恶道众,六道堂自废耳目,各部衙门所能收到的情报也变得极为有限,臣已经尽力整理有关安国的消息了。”
啊?
听到这番解释,杨盈皱眉,身子战术性后仰。
六道堂乃是太宗皇帝所创,上效汉之御史,下效唐之内卫,对内负责内廷护卫、监察百官、缉捕并审讯要犯;对外负责刺探敌情,传递情报,拉拢收买敌国政要。
可以说六道堂掌握着大量的机密信息,朝廷大部分的情报都来源于此,其重要性对对梧国而言毋庸置疑。
结果这么重要的部门,居然被梧国搞废了?
玛的!怪不得梧国打败仗呢!
杨盈心中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诺大的梧国总不可能就只有六道堂这么一个情报来源吧。
梧国和安国两国不和、关系紧张,时常有军事冲突,这导致梧国对安国情报非常重视。
而今随着梧帝被俘,梧国对安国的关注程度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各类情报源源不断的从安国传回梧国。
所以即便六道堂废了,梧国必定有其他渠道可以获取大量关于安国的情报。
但杜长史此时却声称没有情报……
杨盈仔细观察着杜长史的表情变化,见他此时面上虽有羞愧之色,但是却并不慌张,由此可见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也就是说那些不想梧帝归国的人,不仅在使团人员上作了安排,还在情报上做了手脚。
哼!
杨·小心眼·盈,默默宫把这件事记到了小本本上,决定以后把这些人一起清算了。
杨盈再次抬头看向杜长史:“既然关于安国的情报有限,那长史就讲讲咱们梧国朝堂上的情况吧!这方面的事情你应该非常清楚吧!”
杜长史连连点头,并且迅速收拾好情绪,开始向杨盈讲述梧国朝堂的情况。
……
另一边的宁远舟带着钱昭、于十三、元禄、孙郎等人经历了一日夜的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谯州驿属。
宁远舟原是六道堂副堂主,因遭人陷害而被发配充军,在天门关一战死里逃生后,本想借此机会假死脱身,从此隐姓埋名,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惜他的计划却被丞相章菘识破。
章菘利用那些在天门关战死的天道道众的清白作为威胁,迫使宁远舟护送使团平安抵达安国。
宁远舟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了死去的那些兄弟,他别无选择,只能答应章菘的要求。
提前得到消息的丁辉,此刻已经带着手下天道众人等候多时了,当远远看见宁远舟后,众人神情难掩激动,纷纷跪倒在地,整齐地高呼道:“堂主万安!”
声音轰鸣如雷,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殿内的杨盈被外面的吵闹声惊扰,猛地睁开眼睛,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随即在旁人有所察觉前,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堂主?是宁远舟吗?
根据原主的记忆,此人能力过人,颇为不凡,现在能够亲眼见到真人,杨盈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些兴趣。
不过她并没有出去迎接,而是正身端坐,保持端庄的姿态。同时挥手示意杜长史先停下,静静地等待宁远舟的到来。
尊卑有别!
杨盈是君,宁远舟是臣,断没有以卑动尊,主动迎接宁远舟的道理。
果然,不过须臾之间,便有五人入内前来拜见。
宁远舟一马当先,轻轻一撩衣摆,神色肃穆的跪地行礼:“臣左卫中郎将宁远舟、六道堂堂主宁远舟参见礼王殿下!”
钱昭、于十三、元禄、孙郎等人也紧随其后,依次跪下行礼,齐声高呼:“臣等参见礼王殿下。”
杨盈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在宁远舟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平身。”
?
宁远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原以为久别重逢之下,公主情绪一定会很激动,未曾想,她的反应居然如此淡然自若。
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杨盈端坐高位之上,身着亲王服制,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不凡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从容,丝毫不见以前的柔弱模样。
宁远舟暗暗咂赞叹,使团的长史和女史真是厉害,短短数日间,就将一位弱不禁风的公主,教成了一位气度非凡的亲王。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对未曾谋面的杜长史和明女史心生好感。
宁远舟站起身,手持监国玉佩,朗声道:“臣奉丞相密令,暗中护送礼王殿下前往安国,迎接陛下平安归国。
从现在起,使团的大小事务,皆归臣全权负责、节制调度。”
放肆!
杨盈差点呵斥出声,连忙低头轻抿一口香茗,用茶盏掩住了眼中的凌厉之色。
宁远舟一句话就犯了她两个忌讳。
一来丞相章菘就是不希望梧帝归国的人之一,只是他表现的没有丹阳王表现的明显而已。
所以她根本不信章菘,更加不信章菘派过来的人,现在宁远舟手持章菘的监国玉佩来到使团,是真正的归顺了章菘,还是另有内情?
二来宁远舟居然刚来就要节制使团,这把她这个礼王殿下放到了哪里?
以前原主懦弱,被明女史拿捏,以至于大权旁落,由杜长史和明女史二人合议斟酌使团的事务。
现在明女史已经死了,她还想着找个时机重新掌权,没想到被宁远舟半道截了胡。
杨盈心中不悦,却并未立即发作,只是用笑容掩饰住内心的波澜,一言不发,静静地观察宁远舟接下来的动作。
倒是旁边的杜长史看见监国玉佩,立刻上前回礼:“下官遵命!”
宁远舟对他点点头,随后在房内环视一周,问道:“听闻使团中还有一位明女史随行,此刻怎么不见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