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机遇,对暗河而言,无疑是千载难逢。
慕明策闭目凝神,心中的天平在利弊得失之间摇摆。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而煎熬的权衡之后,慕明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袖中滑出一枚精致的竹筒,随着他手指的轻轻一弹,烟花划破夜空,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形成了一朵巨大而绚丽的图案。
易卜看着天上的烟花,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
“怎么样?结果如何?”太安帝的声音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洛青阳立于阶下,轻轻摇了摇头。
霎时间,太安帝身躯后仰,重重倒在了椅背上,心底一股巨大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紧接着是丝丝缕缕的恐惧悄然蔓延。
在这场权力游戏中,虽然明面上是落羽王和青王与萧若瑾斗,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王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真正争权的只有他和萧若瑾两个人而已。
以前他们中间还有二王作掩护,但现在刺杀的事一出,双方也算彻底撕破了脸。
如今权势滔天的逆子会如何对他?
是会杀了他?
还是会废帝?
亦或是直接让他退位当太上皇?
太安帝伸手捂住眼睛,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些委屈无助。
自从萧若瑾入了神游,他这个皇帝就成了一个名义上的皇帝,天下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以为萧若瑾会是下一任的皇帝。
对于自己能后继有人,起初他也感到了很高兴。
可是事态的发展却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无他!
实在是这个儿子成长的实在是太快了。
他这边还没死呢,萧若瑾居然就已经收拢了大半个朝廷,军中的势力更是与日俱增,没几日就将落羽王、青王等一众皇子打压到了尘埃。
在诸位皇子中,仅剩下一个最得他青睐的琅琊王,却偏偏又是萧若瑾的同胞手足,全心全意的帮兄长夺嫡。
皇位,似乎已经是萧若瑾的囊中之物。
而萧若瑾好像也已经提前把自己置于皇帝的位置,行为越发僭越。
每次面对他这位真正的皇帝时,眼中不仅没有丝毫的敬畏,更没有一个儿子对父亲应有的恭顺和孺慕。
杀了五大监不说,近来更是公然告假,不朝不觐,其狂妄之态,令人发指。
这是他萧重景的皇位,岂容他人觊觎!
他——才是这天下之主。
任何人都不能踩在他的头上,无论是昔日的叶羽,还是今日的萧若瑾,谁都不能逾越这条界限。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但是,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
他竟然失败了!!!
太安帝面容扭曲,重重一拍桌案,一把将其掀翻,案上的奏折、笔墨、宣纸、印章、烛台、茶盏等物散落一地。
殿内侍奉的宫人吓得心惊胆战,慌忙伏地跪倒。
青王这个废物,居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南诀的人也真是无能,两位半步神游和两位大逍遥居然都没能成功杀掉萧若瑾。
统统都是废物。
太安帝抬起头,双目赤红顺着窗口往外看去,心中却涌起一股悲凉。
……
夜色如同厚重的绸缎,将天地万物紧紧包裹。
一群身着黑色衣衫的暗河杀手,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自四面八方涌现而出,人数众多,却不见丝毫嘈杂,只有衣袂摩擦的细微声响,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步伐整齐一致,每一步都带着不可言喻的压迫感,身上的杀气几乎要凝聚成了实质。
最先出现的斗笠鬼苏喆、执伞鬼苏暮雨、送葬师苏昌河三人已经回到了暗河阵营,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与其他杀手一同向萧若风等人逼近。
萧若风等人被团团围住,心绪沉入深渊,面色亦难掩凝重。
眼看着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看来今天真的是要大开杀戒了。”李长生悠悠一叹。
虽然早已预料到镇西侯进京之路不会平静,却未曾料到局势居然会闹得这么大,竟引得暗河全体杀手倾巢而出。
不过好在他是天下第一,很厉害 。
百里洛陈就站在李长生旁边,他十六岁从军,纵横沙场多年,刀下亡魂无数,面对此景,非但不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万万没想到,老夫竟能引得背后那人请动暗河倾巢而出,倒也算是不枉此生”
“恐怕背后那人想杀的不只是侯爷。”萧若风眼中蒙上了浅浅一层的哀伤,能号令整个暗河的,除了他的父皇还能有谁?
虽然他早已对太安帝这个父亲心寒,但此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终究是父子,何止如此啊!
再想到天启城的萧若瑾,他心里又添上了几份担忧,他这边情况尚且如此,兄长那边的情况一定更加凶险。
说曹操,曹操到。
正是萧若风心中担忧兄长安危之时,天际忽现一道身影,犹如飞燕掠空,轻盈地降落在众人眼前。
一身简单轻便的衣衫,周身未带任何配饰,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之气,令人瞩目。
待看清那人模样,李长生轻笑出声:“原来是这位到了,看来我倒是能省些力气了。”
百里洛陈闻言,心中一动,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个人来:“莫非先生识得此人?”
李长生点点头。
百里东君连忙问道:“是谁?”
“能在这个时候神游来此的人,世间能有几个?”李长生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萧若风。
“神游?神游玄境?”百里东君心中一震,想到了前段时间天启城传来的消息:“景玉王萧若瑾?”
李长生点头。
“原来是他啊!”百里东君轻哼一声,转过身去,目光刻意避开了萧若瑾。
当初他帮叶鼎之抢亲,还没到景玉王府门口,就被世子百里成风打晕带回了乾东城,自然也就没见到萧若瑾。
方才初见,他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隐世高手过来帮忙,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激动与好奇,如今得知真相,那份突如其来的兴奋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