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完亡魂,众人顺着原路返回,野人他们走在最后小心的清除掉了痕迹。
回去的路上很少人说话,大家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时间很晚了,徐天佑让皮条自己骑车回去,他则送查辉返回医院。
距离医院还有老长一段距离时,徐天佑就在路边停下了车,开始步行向医院慢慢走去,查辉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了徐天佑身边。
“我看你刚才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现在可以说了吧?”两人并排走了好一会儿后,徐天佑打破了沉默。
“我确实有很多话想说,可现在,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查辉呼出一口气,看向了天空:“天哥,这件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件事结束后…老实说,我没去想”,徐天佑也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去考虑太长远的事,到时候活着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
“那如果现在考虑一下呢?”查辉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
徐天佑微微一笑,想了一小会儿后说道:“当然是继续干违法的勾当,什么来钱就做什么,而且要做最来钱,最伤天害理的事!”
“比如说?”
“比如贩卖器官,比如绑架,比如…贩毒。”
“呵呵呵……哈哈哈……”,查辉笑了起来,越笑越难以停止,越笑声音越大。
徐天佑也跟着笑了起来。
“天哥,你做这些生意要怎么入手呢?”
“这还不简单?第一步当然是消灭竞争对手。做生意,一定要形成垄断,这样才能赚取最大的利益,我说的没错吧?”
“哈哈哈……”,查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捂着肚子走不动道儿了:
“所以你无论是干什么违法勾当,第一步就是先把竞争对手全弄死,至于最后做不做这个生意,得看天哥的心情,我没理解错吧?”
“嗯,不愧是老师,阅读理解满分。”
“哈哈哈哈……”查辉仰着头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水都落了下来:“天哥,我跟你一起干。”
“你这又是何苦?唉…”
徐天佑少有的叹了一口气:“老师啊!公务员,铁饭碗!现在,你的问题又都解决了,还跟着我们这些亡命徒起什么哄?”
“我做不成老师了啊!”查辉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自从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去,我就知道,我做不成老师了!
我再也没脸站上那张神圣的讲台,再也无颜面对那一双双单纯的双眸,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理直气壮的给学生们讲道理,讲知识。
我做不到了!”
查辉说到这里痛苦的揉了揉脸:“其实吧,我被停职并不是学校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
学校领导反而给我做了很多工作,他们让我不要这样,我这样反而是变相承认了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如果有责任,学校就有责任了…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了!管他呢,随他去吧!”
“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会有更好的归宿!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福利院的大姐说得很对,我不适合收养这孩子。
她是一个女孩儿,我是一个男人,现在她还小,问题不大。可孩子长大后,有很多事我是不方便去做的。
再者,孩子妈妈跳楼,我多多少少都有责任,未来她长大了,懂事了,万一知道了这件事,对她来说又是一次严重的伤害,想想那个场景我都觉得可怕!
我宁愿她可以痛痛快快的恨我,这样我心里还会舒服些。
有时候,爱不一定是紧紧攥在手里,放手需要更大的智慧和勇气,也许这样对我们都好。
不如放手吧!让她有机会得到一个更好的归宿,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默默的守护着就好了……”
查辉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完全哽咽,徐天佑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查辉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稳定下情绪,接着说道:
“我父母死得早,从小性格就有点孤僻。幸运的是,我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环境相对单纯,看不到太多人世间的险恶。
可这一段时间,我看到了太多的肮脏与丑陋!
说实话,我很恐惧。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些恐怖的事,我甚至一度怀疑,世界是不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
“不,世界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只是不小心闯进了这个世界黑暗肮脏的另一面而已。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跑到银山镇去卖枪的?你一个老师又是怎么找到这种路子的?”
“呵呵,天哥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查辉的表情迅速冷了下来:“让我最恐惧的正是这件事,这件事,越想越可怕!”
“能说来听听吗?”徐天佑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犹豫着要不要跟你说的正是这件事!”查辉轻轻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两个月前,孩子确定要做手术才能治好,当时我钱不够,于是就开始四处借钱。
我说了,我性格比较孤僻,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所以也没什么人肯借钱给我。
就在我焦头烂额时,副校长却找到了我,他跟我说他认识一个人,急着要找一个技术高超的车工,他愿意出高价制造一些零件,问我愿不愿意试试。
我在学校就是教这方面的,我很热爱这一行,又是个单身汉,平时除了给学生上课没什么别的事;
所以,我几乎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钻研技术上面去了,我的车工技术在学校里,甚至整个南城市都是独一无二的。
副校长的建议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我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于是,副校长安排我与那人见了面。
那人就跟我聊了20来分钟,便二话没说给了我一些图纸,让我照着图纸把东西做出来,并且很爽快的预付了两千块钱。
我收了他的钱后,马上跑到医院交了一部分费用,然后就回去照着图纸做了起来。
可我越做越觉得不对劲,我很快发现,他让我做的这些零件,是用来组枪的。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人说起过,我非常痴迷于武器。
实际上,我之所以会努力钻研车工技术,就是因为这个,但这事儿,不能跟人说。
我当时就急了,我打电话给那人,质问他做的是不是枪支零件,他居然很爽快的承认了。同时还跟我说,如果我将把图纸上的两种枪械都仿制出来,他愿意出大价钱收购。”
“我当时自然是一口回绝了,茫然之下,我来到了医院,我想把我交的费用要回来;同时也跟孩子说声对不起,请她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筹到钱的。
孩子很懂事,什么也没说,只说一切听我的,可我看着她的眼睛时,感受到的全是对生的渴望,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我无法与她对视,我很自责,心很痛!
三年前我没能救下她妈妈,而现在,我又同样没能力救她,我觉得我就是个废物…”
“所以你没有把钱要回来,而是答应了那家伙帮他做枪,对不对?”
“是的,我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人很爽快的又打了五千块钱给我,并要求我尽快做好枪和子弹,然后送到银山镇去交付。”
“原来你是这么去的银山镇,那你又怎么会被警察抓的呢?是被他们坑了吗?”
“我想是的!”查辉用力点了点头,目光变得越发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