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岚风满心愤懑,悻悻然地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她一语不发。
其实,令她气恼的并非皇帝对她的不信任,而是皇帝竟将边境守城将士的性命视作儿戏。
此时此刻,她恍然领悟,什么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那是一种对他人性命的漠视,一种权力带来的冷酷与无情。
本是除夕之夜,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欢声笑语交织,处处热闹非凡。
然而,此时此刻,慕岚风的心却如坠入了万丈冰渊,沉到了谷底。
她固然理解皇帝在经历太子一事之后变得谨慎的缘由,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赞成皇帝如今这般做法。
“他从来都是那般多疑,岂是经历太子一事才变成这样的?你根本不了解他,是本王太自以为是,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厉泽漆懊恼不已,眼中满是悔意。
慕岚风压根没把厉泽漆的话听进去,此时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个想法或许能解救绍泽关的燃眉之急。
见慕岚风久久沉默不语,厉泽漆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慕岚风缓缓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满脸无奈地说道:“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如今算是明白了。”
厉泽漆看到慕岚风这般模样,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阵害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绝望又无奈的神情,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疼。
“岚风……”厉泽漆声音有些沙哑,伸出手想触碰她,却又在半空停住,“别这样,我们……一定还有办法的……”
他试图安慰,可话语在这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没事!”慕岚风神色一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掩盖眼中的复杂情绪。
她已决意不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厉泽漆,这个念头太过冒险,她不想他卷入其中。
“我先回去了!”话音未落,她身形陡然拔起。
只见她身姿轻盈如燕,转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厉泽漆的眼前,速度之快,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残影。
厉泽漆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他知道慕岚风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可她什么都不愿与自己说,这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也施展轻功,朝着慕岚风离去的方向追去……
因是除夕,鲜有旅人在外奔波,客栈里冷冷清清,几乎没有客人光顾。
叶三娘看这情形,便早早地打发伙计们回去团聚,自己也关了店门。
伙计们欢天喜地地相继离去。
唯独有一人仍在原地,叶三娘知道身世凄惨,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在这世上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更没有可去之处。
此时,他望着伙伴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叶三娘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若是你不嫌弃,往后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吧!去后厨炒两个拿手好菜,今儿个除夕,来陪我喝一杯,咱们也过个团圆年。”
那伙计听闻此言,眼眶瞬间泛红,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他忙不迭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满心欢喜,拔腿就朝后厨奔去,那身影似带着风,眨眼间便消失在叶三娘的视线中。
“喝酒怎么能少了我!”
叶三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愣神,就听到这爽朗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只见慕岚风一把推开客栈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姑娘,你怎么来了?”叶三娘既惊喜又疑惑。
慕岚风眼中满是愤懑,那情绪似要从双眸中喷涌而出,终究还是强压了下去,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颇为无奈,开口道:“在他们眼中权利真的就比人命还要重要吗?”
叶三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三娘一向觉得姑娘不是个遇事悲秋伤春的人,想办法解决才是!”
叶三娘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宛如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
紧接着,她那娇艳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听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如铃:“三娘一向觉得姑娘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只会悲秋伤春的柔弱之人,与其在这里黯然神伤,不如好好想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才是三娘认识的姑娘行事风格!”
一语惊醒梦中人,刹那间,慕岚风如梦初醒。
就像叶三娘所说的那样,她竟有些恍惚,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然变成了这副遇到事情便犹豫不决的模样。
与其在这里烦闷不堪,满心埋怨,让这些负面情绪如藤蔓般将自己紧紧缠绕,不如打起精神,解决问题。
“三娘,哈克查·飞鹰是否还在流月城?”慕岚风问道。
叶三娘轻轻叹了口气,双肩微微一耸,嘴角上扬,无奈的道:“看来啊,今夜这酒是喝不成了!”稍作停顿后,接着说道,“你放心,他自然是还在呢。我瞧那情形,他似乎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西临不宣而战,而身为西临辅政大将军,此刻却隐匿在龙渊都城,着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啊!”慕岚风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
叶三娘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悠悠说道:“西临怕是要变天了,哈克查·飞鹰年事已高,精力渐衰,而幼主已然成年,权力的天平要开始倾斜,一个是在权力之巅久居,不甘就此放手,一个则急切地渴望将权力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三娘是说,哈克查·飞鹰隐匿在龙渊是为了避祸?”慕岚风似理清了些头绪。
叶三娘摇了摇头,有条不紊地分析道:“其实也不全是,哈克查·飞鹰的行踪,早就在西临皇帝的掌控之下,西临皇帝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出兵的借口罢了,一个能让他师出有名的理由!”
“哈克查·飞鹰如今身在何处?”慕岚风目光坚定,神色凝重,突然开口问道,“我要与他做一笔交易,或许……”
叶三娘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丝担忧,“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哈克查·飞鹰那可是个极为精明的老狐狸,他在权力场中摸爬滚打多年,那些阴谋诡计于他而言就如同家常便饭,背后不知藏着多少心眼儿,你贸然与他交易,说不定会被他算计得连骨头都不剩。”
慕岚风深吸一口气,“三娘,我知道其中凶险,但如今局势危急,为了边境那些将士,为了无数百姓的安宁,我必须一试。”
叶三娘轻轻叹了口气,“姑娘这份心,三娘明白,只是这哈克查·飞鹰,他能在西临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隐匿行踪,还能让局势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就可知他的手段,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老狼,看似风烛残年,实则獠牙锋利,时刻准备着给猎物致命一击,你若真要找他,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轻信他的只言片语。”
慕岚风微微点头,“三娘放心,我不会轻易被他蛊惑,我已有了些计划,只是需要先找到他!”
叶三娘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神色凝重地对慕岚风说道:“姑娘,既然你意已决,三娘便陪你走这一遭,那哈克查·飞鹰的藏身之处极为隐秘,在龙渊都城的南郊有一处庄园,看似普通,那老狐狸在庄园周围布下了重重机关,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庄园中心。”
慕岚风眼神一凛,“三娘,多谢你,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两人施展轻功,如两道疾风般朝着南郊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