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久征回城之后,先去了趟文华殿,跟嘉靖皇帝告个假,第二天要给罗通办婚礼,没有时间上朝的。当然,张久征把罗通说成自己的义子,是从苦兀带回来的。嘉靖皇帝大喜:“你倒是早跟朕说一声,朕也好给你准备点贺礼。”
“我那义子就是个普通人,在来京师的路上,跟柳家姑娘互生情愫。我这马上就要跟范大成去倭国了,就想提前把婚礼给他们办了,了一份心事。”张久征拱手说道。
“也对,朕这次确实太仓促了,你和克虏伯刚刚聚首,就不得不再次替国出征。”嘉靖皇帝在地上走了两圈:“这样,朕稍后让内宫监送几床锦被过去给你,再让御膳房那边给你送些果蔬过去,明天吉时就让黄锦代朕过去,敬新人两杯。”
“臣谢主隆恩。”能在皇帝这边帮着解决点小问题,对张久征来说也是意外之喜,原本他是在南艳辉上岗之后,吩咐他置办了些衣服被褥,现在有皇帝赐的锦被,自然是更好了。
这一夜,定海侯府灯火通明,下人们忙碌着装点婚房,准备酒宴用的东西,杯盘碗盏都需要提前洗刷干净。侯府里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旁边的克虏伯府,也一样跟着忙碌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府联姻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范大成的车架装点一新,跟在罗通和一队仪仗后面出了城。城门这边是皇上吩咐过的,专门为罗通开门放他出去。伯爵府的车架四周都贴着大红双喜,显得无比隆重。
这年头,能用这个车架当婚车,也是绝无仅有的。一般的朝廷命官,大户人家,也不过就是用花轿来接新娘子。用伯爵的车架当婚车,相当于后世京A0000的车做婚车一样。还没到张家湾,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个面子,相当大了。
罗通骑着一匹白马,走在车架的前面,白马的额头上也拴上一朵绸子做的大红花。让他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古代顶级新郎的感受。
张家湾,永奉镖局也是张灯结彩,亲属们陆陆续续赶到,纷纷拱手向柳洪烈贺喜。昨天定海候的车驾连夜跑了个来回,从静海把柳家的几个长辈接到张家湾。原本柳洪烈说柳青青出嫁的时候,这些亲属还颇有微词,等看到来接他们的车驾的时候,微词?不存在的。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平头百姓,能坐上侯爵的车驾,概率基本为零,唯一的突破,就是这一次,这件事回头是可以写进族谱的。
迎亲的车驾进入张家湾的时候,比昨天还热闹,柳家大小姐嫁入豪门,是今天张家湾热搜榜第一。看热闹的人群,遍布街巷,甚至有不少孩童跟着车架跑。仪仗中拎着篮子的人,不停地把大把的酥糖撒向人群。
这排场,直接把情绪值拉满。皇帝专门派了仪銮卫的一个太监过来帮罗通主持婚礼上的各种细节。罗通进门的时候,跨过五种稻谷。到堂屋,给柳洪烈夫妇敬茶。然后柳夫人用一条红绸,牵着盖着红盖头的柳青青走出永奉镖局,上了车架。
接亲的队伍敲锣打鼓,放了一阵鞭炮后,带着柳家的亲属们,一起往京城赶。整个队伍绕过南城,从宣武门进城,直奔大时雍坊的定海候侯府。
过城门的时候,罗通像早上出城时一样,给守城的军士每人一锭银子,自然获得无数恭贺之声。
等到了侯府,气氛就热闹起来了,京师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尽管没有通知,也来了不少,七卿和几个大学士,除了章拯和汪鋐,其他人都到场了。一时间竟让张久征有些不知所措。
罗通按规矩,在车架下面接过柳夫人手里的红绸子,牵着柳青青缓步走进侯府大门。下人们立刻点起鞭炮,在一片爆竹声中,罗通牵着柳青青,一步一步走向堂屋。堂屋正中的椅子上,张久征笑吟吟地端坐在上面。
“新人,跪!”一个从銮仪卫过来的太监高声叫道。
罗通和柳青青双双跪倒在地。
“一拜天地!”太监拖着长音,多年来喊上朝练出来的功底,让整个侯府的视线都集中到这里。
“二拜高堂!”
罗通和柳青青朝向张久征,跪倒,磕头。张久征把两个银元宝塞到二人手里。跟后世不一样,这个年代的高堂,不包括女方的父母,所以只拜张久征一人。
“夫妻对拜!”
罗通和柳青青面对面,互相拉着红绸,躬身施礼。
“送入洞房!”
罗通拉着红绸,走向侯府后院空着的一座独楼,那里被当做二人的婚房。柳青青盖着红盖头,不知道她的表情怎么样,罗通此刻却是思绪万千,这是一场跨越五百年的爱恋。
把柳青青送到床头,结婚的大礼就算完成了。跟后世的婚礼不同,罗通这个时候,要去招待宾朋,柳青青就得坐在这里等罗通回来了。
侯府上下,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张璁、方献夫、熊浃、许赞等这些朝廷大员,悉数到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看似真诚的微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种词不停地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
罗通端着酒杯,跟这些早已耳熟能详的朝廷大员们推杯换盏,康思俊、韦力豪和张久征、范大成也作为主家,穿梭在宴席上,时不时跟相熟的官员聊上几句。
方献夫端着酒杯,跟张璁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方献夫看着罗通,悄声对张璁说道:“张璁,你发现没有,这个叫罗通的人,跟康思俊、韦力豪,很像很像。”
张璁点了点头:“不过也不是很奇怪,他们都是从苦兀过来的,也许是那边的习俗吧。”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皇上重建大明水师,到底是祸是福。”方献夫眯着眼睛看着罗通:“我总觉得这些苦兀回来的人身上,有一种邪气。”
“诶,方大人,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合适。”张璁打着哈哈,拉着方献夫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