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西一为姨,娃那爱家里有酒。
爱货郎破快给,爱贵礼朋贵一。
那木西一为姨,娃早丢放海胡克。
因为梨朋打娃,就凶酒林贵克~”
“吃!”
路边休息的行商正听着异样音节的词曲津津有味,被突如其来的吃给打断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话,也听不懂什么意思,但调调中的幽怨悲愤又不甘,让他很入迷。
他不满地看了一眼始作俑者,那人正拿肉包子往唱歌的小子嘴里塞,完全不在乎旁边有人听曲听得入神。
犹豫再三,他还是不太敢去问词曲的心思。
看那二人衣着不凡,单是头上那顶玉冠,恐怕都能把他家买下来,也不缺这几个银子。
只是没听全曲,也不知词意,总是心痒。
眼看对方吃完了要走,他终于厚着脸皮上前:“小哥且慢!”
行商小跑着上前求教,人家哪有空给他唱全,就解释了一下刚才唱的意思。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忧愁,让人看不起,又因为你睡不着。
要不是因为你,我早特么走了,因为你不值得我买醉消愁伤身体。」
得到了词意,行商感激不已,连连致谢。
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翻身跨上马背,在寒风中你追我赶,肆意玩闹。
看得行商一阵艳羡。
可惜,人的命,大多从出生就已经确定了,
一个碌碌无为的世家子弟,是乡下泥腿子十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感慨一番后,行商叫上伙计和镖师,启程赶路。
他们的目的地是开云府北方的光州,去光州要过七风岭。
这地方凶险,还是要提前做好谋划,看天气,万一不能在天黑前离开,就麻烦了。
七风岭原名凄风岭,是处汇阴聚水的地势,常引来厉鬼盘踞,为祸一方。
后来有个化缘的老和尚路过,说不如改为七风岭,寓意四时之风与三元之气,或可缓缓散去此地阴势。
当时此地的县令采纳了他的建议,上报朝廷后,改了地名。
再后来么,前朝没了,整个县的人都被厉鬼给吃了……
“这里有一头鬼王,藏的很深。”
骏马嘶鸣,两个少年郎跳下马,走进这个离七风岭有二十多里的小镇。
以前县城的底子还在,只是常驻人口略少些,多时行商歇脚,大家都忌惮不远处的那道岭口。
“看着也不怎么样,阴气并不太重。”
舒阳和云烨传音说着话,已经有热情的小二前来招揽客人了,甚至还有些看着就不正经的姑娘在楼上甩帕子。
“许是和尚的建议有用,不然继续叫凄风岭,蛮族入侵那些年,不知催生多少阴魂厉鬼,这里或许已经成了鬼道圣地。”
云烨拿鼻孔看人的气势让小二不太敢靠近,于是纷纷去找舒阳。
舒阳选了家干净的客栈,把缰绳递过去,云烨也松开缰绳等人伺候。
他们选了客栈,站在楼上甩帕子的姑娘依旧不肯放过机会,拼命招手。
舒阳不禁想起那首诗:“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虽然楼上的姑娘年纪很大了,但人家确实穿红戴绿,拿手帕在摇人。
把马匹寄在店里,两人变幻模样,悄悄往镇外走。
云烨还没有完全出关,只是梳理开云府气运时发现了七风岭这块地方不对劲。
正好小庙祝闲着没事经常来盘神像,所以就分出两个分身一起来处理。
半晌午出发过七风岭的人不多。
大多是没什么行李,脚程比较快的壮汉,有货物的通常早就走了,或者等明天一早出发。
没人愿意在七风岭过夜,因为这里流传了太多鬼故事。
越靠近七风岭,行人脸上表情越凝重。
不自觉地握紧各自求来的平安符,种类很多,道家的,佛门的,还有云侯庙的平安钱。
“怎么没有光州本土神明的?按说有你的,也该有他的。”
舒阳有些好奇,传音问道。
风流纨绔的云烨性子更加古怪,骨子里一如既往狂傲:“他们能跟我比?”
不过他倒是很会哄人,把人逗炸毛了,一拉一拽就是亲,然后好听的话一箩筐,活脱脱像是情场浪子。
这倒打破了舒阳对神明不会谈恋爱的固有印象。
“对对对,我们云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言不由衷的敷衍不要紧,但他脑子里不该出现星宿老怪丁春秋。
很快就被捉住了后脖颈,两人又吵嚷着冲进七风岭,引得路上行人心里直骂晦气。
万一引来厉鬼怎么办?
有些老鬼可是敢青天白日现身害人的。
变幻身形后的两人装扮是武者,活力四射也很正常,闹了一会儿,走进深岭。
寒冬时节的老林子冻的人直哆嗦。
他们俩没有等人结伴,聚个十来人一起走,所以显得很突兀。
不过也符合他们现在的身份,青天白日,少年侠客哪有怕鬼的?
说出去要笑掉大牙。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荒无人烟的地方,很快遇见了意外。
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捂着胸口倒在路边,奄奄一息。
林荫下,那姑娘双目紧闭,秀眉微蹙,像是忍受着极大痛楚,小脸惨白。
胸口上的血液泛出黑色,像是被蛇咬了。
“呀!有人受伤了,树底下凉,快把她拉到太阳下边晒晒取暖。”
佯装昏迷的燕儿听见这话呼吸一滞,暗暗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好在另一个人没由他胡闹,径直上来唤了她两声,她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勾人的呻吟。
果然,胸口一凉,那人开始给自己治伤。
虽然没有趴上来吸血,只是拿自己衣服垫着挤了挤毒血,然后胡乱敷点药,但她知道自己该醒了。
于是女鬼燕儿幽幽一声长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见正在给自己穿衣服的少年侠客。
疑惑,惊讶,羞恼,最后抬手就打算扇人嘴巴子。
她最喜欢这个环节,你救了我,但我不仅不用感谢,还要扇你嘴巴子。
扇完了你还得面红耳赤的跟我道歉,说姑娘对不起,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自己再含羞带臊的说句对不起误会了,谢谢你……
然而她的手在空中被抓住,紧接着两声脆响传来。
“啪!”
“咔!”
被折断手腕又挨了嘴巴子的燕儿懵逼了。
为什么挨打的是我?
话本里不是这样写的!
来不细想,老演员的自我修养告诉她,现在她应该喊疼。
“啊!好痛!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燕儿没有痛感,但还是做出了痛苦的表情,眼睛里布满泪水,控诉着对方的无情,心里却下定决心。
把人骗回去,她要吸干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