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孩子越来越大,有了胎动,芸娘慢慢的对孩子有了感情,才停止了自残,但依然不会主动和孙世澈亲近。
怀孕到六个月的时候,那人又来了,对她说,“我们现在在谋划一个大计划,保证可以让孙家家破人亡,但以孙世澈现在对你的信任度,你做不了什么,必须让他对你完全彻底相信才可以。”
于是,一场刺杀,一场舍命相救的戏码,孙世澈果然对芸娘更好了,只是,因为先前的自残,以及这一场戏,彻底伤到了芸娘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一生出来,就有先天残疾。
孩子出生后,和在肚子里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尤其孙少珍长的特别可爱,软软糯糯,让人看到就不由自主的心疼。
芸娘的母性渐渐被激发了出来,对孙少珍越来越疼爱,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任性,孙少珍也不会一出生就经受病痛的折磨,对她越发好起来,心里也越来越期盼能够将她的病治好。
这十五年间,芸娘一直暗中和那人联系,期间,那人没少给孙少珍送名贵药材,芸娘则依照那人的吩咐,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孙世澈,支持太子,建地牢暗室,养暗卫,这些里面都有芸娘的手笔。
两个月前,那人对芸娘说时机已到,让她以孙少珍为饵演一场戏,芸娘万分不愿利用珍儿,但那人说,仅此一次,这次之后,她的多年夙愿就能成真,事成后,他们会救出她们母子二人,从此天高海阔,再不会有任何阻碍。
想到惨死的父母,自己被毁掉的一生幸福,还有此生再无缘的爱人,饱受折磨的女儿,芸娘心中的怨恨占据了上风,她答应了那人再帮他最后一次。
于是,孙少珍“恰好”在太子来那日犯病,芸娘祈福“恰好”碰到了智涵大师,甚至那个风水大师,最早也是经芸娘而认识的孙世澈,只是她这些事谋划的都是很巧妙,再加上孙世澈对她从来都深信不疑,她又一直营造的都是柔弱人设,甚少出门,孙家竟是无一人怀疑过她。
听到这里,楚韵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日,她能够从地牢中出来,不也是因为芸娘吗?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孙绍宸为了营造假象,早就调走了周边所有的暗卫,而那个时候,唯一一个在地牢附近的人,就只有芸娘!
“所以,那个牌子也是你换的。”
“没错,”芸娘凄然一笑,“原本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可是王妃,你为何那么关心珍儿,还帮珍儿治病,还每日都去看她,让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陷害定北王?”
楚韵汐沉默,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芸娘才会这么快的认罪,她只是最基本的关心病患而已,可在芸娘眼里,就觉得愧对自己了。
“那你承认,定北王萧慕北是被你陷害的?”
“是,我承认。”
“那你身后那人是谁?太子是被陷害的吗?”
芸娘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那人每次来找我都戴着一个鬼面,我看不到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楚韵汐和张辰穆对视一眼,这就麻烦了,这意味着,幕后之人在芸娘这里也很谨慎,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太子的嫌疑,暂时洗不清。
“那之前那阵法中供奉的是何人?”
芸娘深吸一口气,“一直都是太子,定北王的牌子是前些时日刚送过来的,说是关键时刻让换上。”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太子在幕后策划的?他们以为她找不到太子的牌子,所以仅仅只是想陷害萧慕北,没想到她那么快找到了牌子,反而把太子也给牵扯了进来。
楚韵汐按下怀疑,让芸娘签字画押。
芸娘按完指印,看着楚韵汐道:“我如此陷害王爷,不知王妃可还愿意救珍儿?”
“你是你,珍儿是珍儿,这是两码事,我不会因为你而迁怒珍儿。”
“如此,就多谢王妃了。”芸娘唇角流下黑血,楚韵汐大惊,忙冲上去接着芸娘倒下的身子。
张辰穆也吓了一跳,大叫道:“太医,快请太医。”
楚韵汐一到芸娘身边,就闻到了剧毒的味道,她的鼻子异于常人,可以闻毒,刚刚带芸娘过来时,她并没有闻到毒药,看来当时毒药应该是被封在蜡丸中,藏在牙齿里,所以隔绝了味道。
此刻她一闻,就知道芸娘没救了,这毒极为霸道,发作极快,服下后一分钟就可致死。
芸娘抓着她的袖子,嘴里不停涌出黑血,她费力的道:“我…用命偿…偿还定北王,请…王妃…看在…我招供…的份上…救…珍儿…”
她再说不出话,只剩最后一口气,脸色灰暗,泛出一层黑,死死的盯着楚韵汐。
楚韵汐咬牙,点头,她原本也没打算不救孙少珍,她是无辜的。
芸娘唇角露出一丝笑,脸上,身上都是黑血,眼睛却慢慢闭上了,她最想做的事已经做了,孙家完了,唯一的牵挂就是孙少珍,孙世澈自身难保,未必救得了珍儿,背后的人会不会救珍儿还未可知,她只能用自己的命,换楚韵汐的承诺,这是确保珍儿可以安全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她犯了死罪,早晚得死,早死几日,换珍儿一命,值!
芸娘的手无力的掉落在地。
楚韵汐半晌没动,张辰穆也沉默半晌,开口道:“臣收押犯人时没有检查仔细,让人犯藏了毒,是臣的失职。”
楚韵汐将芸娘的身子慢慢放下,站起身道:“张大人,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芸娘已死之事暂且保密,不可泄露消息。”
“是。”张辰穆匆匆去办。
楚韵汐坐在旁边,心里十分沉重,萧慕北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可是她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这件事的幕后之人还没查出,案子就不算完,她必须一个月之内查出事情真相,还要想想如何保下孙少珍。
现在还没到审判时,就开始死人了,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