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上阁
1981年,天山市城郊多了一个庄园,名叫天上阁。
庄园内,装修奢华,歌舞洗浴,跑马赌博,样样皆有。进出之人,基本也都不是普通人。
天上阁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
两三年后,这天上阁内多了一项特殊生意。
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这样地方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苏阅真是86年来的。
来的时候,才四岁。
和她一同来的,还有五个孩子。只是,刚到这没多久,一场大雪过后,六个孩子,就剩了五个。
五个孩子被关在一间大屋子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一连几个月都没见过一眼太阳。直到第二年开春。
五个孩子里,苏阅真是最小的,最大的那个有六岁,叫招娣。招娣刚来时皮肤黑黝黝的,在这屋子里被关了几个月后,就变得白了起来,原本不太起眼的五官,被这白皙的皮肤一衬,倒是多了几分柔婉。
招娣很懂事,不仅会帮忙照顾比她小的这些妹妹,还很会看眼色。其他孩子刚来时,总是动不动就哭闹,唯独她,从不哭不闹,甚至还会讨好负责照顾他们的大姨,好让大姨能偶尔心软一回,偷偷给他们塞上几颗冰糖,或者藏上一两个鸡蛋。
开春的时候,招娣被带走了。
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之后,她们就换了地方。
那是一个单独的小院,高高的围墙圈住了他们的世界。
他们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年。
第四年夏天的某一个夜里。
跟苏阅真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的小兰忽然被负责照顾她们的大姨给叫走了,然后就如同五年前的招娣一般,再也没回来。
苏阅真等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在一次午饭的时候,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大姨,开口问了一句:“白姨,小兰还会回来吗?”
白姨回头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回答:“小兰那丫头过好日子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这话刚落,坐在苏阅真旁边的姑娘睁着一双大眼,一脸好奇地问:“白姨,什么是好日子啊?”
白姨看了看她,又笑答:“你们也会过上的!”
白姨说完就走了,另外两个姑娘好奇地讨论着到底什么样的才叫好日子。唯独苏阅真,垂眸坐在那,脸上却隐隐透出了一些惧色。
仿佛白姨口中的‘好日子’于她而言,却是洪水猛兽。
又过了一个多月,他们这小院里,又来了三个姑娘,比他们都小,最大的也不过六岁,跟当年招娣走的时候年龄一样,最小的,也就比当年的苏阅真略大一些。
三个姑娘来了没多久,当时问白姨什么是好日子的那个小姑娘也被带走了。
同样没再回来。
白姨说,她也去过好日子了。
第五年的春天。
白姨口中的好日子,终于轮到了苏阅真。
她跟着白姨离开那个小院的时候,小院里已经又多了四个姑娘,都跟她当初来时的年纪差不多。
那个傍晚,是她住进这个小院后的五年里,第一次走出这个院子。
原来,高高的围墙外,还有一圈更高的围墙,圈出了一个更大的牢笼。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泛黄的白色宽松棉布裙,走在初春傍晚依旧料峭的寒风里,白着一张瘦削的小脸,一路瑟瑟发抖。
这条路,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就好像多年前,她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被人蒙住了眼。恐惧让她不敢出声,她只能尽可能地缩紧自己瘦小的身体,希冀着最好没人能再看到她。
可惜,似乎从那一天开始,老天就好像遗忘了她,命运从未再眷顾过她。
她被带到了另一个院子,更小一些,却也多了些生活气息。
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女人,一张姣好的脸上,却在左侧脸颊上多了一条长长的浅色的疤痕。
疤痕颜色已经很淡,但实在太长,从眼下一直划到了颌下。
白姨叫她‘阿珍’。
她被交给了这个叫阿珍的女人,女人看着年纪也不大,应该不会超过三十。
阿珍很沉默,走路说话的时候基本都是垂着眼睛,甚少会抬眼。
她在这里一连住了五六天,跟阿珍说的话,拢共都没有十句。
第七天的晚上,忽然有人过来叫阿珍,说是前面有人找她。
阿珍不肯去,与那人站在院子里争执,苏阅真站在自己那间屋子门后,白着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只有十岁,可在这里五年,该懂的或许懂得不多,但不该懂的,她都已经懂了。
阿珍还是跟着那人走了,只因为那人说了一句:你别忘了,你那儿子还在他们手里!
阿珍瞬间沉默,然后转身去换了身衣服,就跟着那人出了院子。
「这两天忙着带娃跑医院,不一定会每天更新。
番外大概还有个一两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