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到老狼是个难对付的刺头儿,为了保护胡大姐的安全,我让她指完路后就坐在车里等候。
然而没想到的是,老狼见了我们后竟然极为客气,他不仅热情地邀我们坐下,还亲自为我们削苹果倒茶。
“警察同志,不瞒您说,那局子我也去蹲过几回,知道你们个个都有硬本事,我啊肯定斗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不说谎,您问什么,我答什么。”
“想必你也知道胡山失踪的事情,我们就是想再了解了解情况。”
“我都向他姐说清楚了啊,那天晚上他手气背,还硬要加点,结果就输了我20万,他说要回家筹钱,我想着也认识他好几年了,还信得过,就没派人跟着他一起去。后来他就逃跑了啊,这孙子,早知道就该派人跟住他!”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逃跑的?”
“要不然谁去害他?一个没钱没老婆的穷光棍,谁稀罕绑架他换钱啊?自杀,那是更不可能的,这孙子比谁都惜命。”老狼哼了一声,紧接着又急切地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知道按照你们正常的思路,你们肯定会怀疑我,但是这事真和我无关。我向来只要钱,不要人!遇上还不起的,也最多让他们给我家厂子帮工抵债,从不干杀人放火的事儿!不信您出去打听打听我的口碑,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跟着我混啊,这都是有原因的!您二位要是不信,我这就把当天夜里一起玩的人都喊来,让他们给我作证!”
“你一个开赌场的,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啊!你手下人的话,我们能信吗?”王勇听不下去,喊了一嗓子。
“行了行了,他爱怎么想那都是之后的事儿,先把手头的事搞明白再说。”我按住了王勇,又点头同意让老狼喊人。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七个人都到齐了。这几个人无一例外都和老狼的说辞一模一样,都在极力撇清和胡山失踪的关系。
八个壮汉你一言我一语,我和王勇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我使出好大的力气才打断他们:“你们的话我们之后会再证实,但是你们也想想看,胡山他能去哪儿?\&
“按理说是去他姐家,但是他姐也没什么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连夜去找门路挣钱了…”
“哎老五,你还记不记得,胡山失踪前几天,有一次向我们炫耀,说他有个哥们告诉他一个厂子在招工,待遇是咱们厂的两倍,劝咱们都过去。”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我当时还觉得这是骗人的,像咱们这种小工全北京都差不多价,怎么可能有人凭空开出两倍的价钱?\&
“可是胡山当时拍着胸脯保证说这厂子是真的,他还去现场看过,见了那儿的老板,说老板人特好。”
\&对对,我们当时还开玩笑说祝他发财来着。晦,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我突然警觉起来,连忙站起来问:“那家工厂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只记得是个汽车修理厂。”老五摇摇头说。
“两倍工资?汽车修理厂?!\&我大吃一惊,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
我匆匆结束了笔录,喊王勇赶紧走。
刚拉开车门,胡大姐就拎着一袋子盒饭递上来说:“大妹子,大兄弟,这是下午那个领导买的,他让你们趁热吃…你们这领导也太好了,人长得俊,还这么关心下属……”
“杨震?\&我猛然一惊,“他来过?”
“是啊,才来没多会儿,车还没走呢。喏,他的车就在那儿。”
我赶紧飞奔过去,敲了敲他的窗户。
杨震正趴在方向盘上睡觉,突然被我敲醒,还吓了一跳。
我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他:“这么晚又这么远,你来干什么啊?“
“我啊……”他挠了挠头发,“你在电话里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我一想这饭本来就该我请啊,不能你出钱,就干脆开车给你们送饭来了。胡大姐说你一晚上没吃东西,果然被我猜中了。”
我又感动又好笑:“我不饿,饿了我会自己买,都多大的人了,绝不会亏待自己的,你跑这么远来干什么啊!这儿离你家,开车得三四个小时吧?”
“那个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今天请你就得今天请你。你要是再不吃啊,那几盒饭可都要被王勇扒拉光了。”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敲玻璃的声响,原来是王勇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了车外。
“杨处好!专程来关心下属的?您这领导当得太够格了!”他笑着把袋子通过窗户塞到我手里,“季姐,你的那份我留出来了,你先吃,吃完咱们再奔赴下一地。”
“还要去哪儿?”杨震摸不着头脑。
“王显民的汽车修理厂,我们怀疑胡山的失踪和他有关!”
我也不客气了,打开饭盒盖狂吃了两口。
“又是王显民?”杨震也吃了一惊,随后劝告我们俩说,“要不你让王勇单独去吧,王显民女儿的事才过去不久,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刚才只顾着想案子,竟然一下子忘记了我和王显民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停下筷子闷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要和王勇同去。
\&815的案子还没有了结,总不能和他一辈子不见面吧,我不想再躲避现实了。”
杨震叹了一口气,随后又严肃地说了声:“好,那你们俩千万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几口吃完那盒饭,对他笑了笑,“多谢了杨大处长,我争取早日结案报答你这顿饭。”
杨震让我们先走,他紧跟着我的车行驶在后面,我能从反光镜中看到他闪烁明亮的车灯,甚至是能看到他笔直又疲惫的身影,我那一瞬间的思绪忽然有些模糊,时光,真的已经过去四年了吗?
两个马路口后,杨震拐了方向,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灯了,但是他那盒饭菜的味道却还留在了我心里。尽管似乎能明白杨震这“远程而来”的意义,但是我还是没能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我告诉自己,这就是领导对加班下属的关爱吧。
凌晨两点,王显民的办公室还没有熄灯,他正在翻看着一本账目,见我们突然赶来,他的嘴角稍稍显露出一丝丝吃惊,随后却又变成最和善的微笑。
“季警官,王警官,这么晚了,你们有事吗?”
“打扰了,我们想来你这儿找一个人。”我猜不到王显民对我有多少恨意,只能小心翼翼同他说话,小心翼翼将胡山的照片递给他看。
“这个人…”王显民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这人很像我们厂里的小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