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向领导汇报过多次了,因为最开始的尸检结果时间没有那么精确,而监控录像里出来的唯一人物,就是小吴,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怀疑到了他的头上。我们已经深刻反省了错误,郑支队,您怎么能一直抓别人的小辫子不放呢?您说是吧郝局?”马一零“可怜巴巴”地看向中间的几位。
“是啊一民,一零这些年的工作可圈可点,你不要太激动,要多把重点放在客观陈述上。外卖员的事情,就此打住吧。”当坐在中间的郝副局长发了话,我们几个心里突然一沉,这么好的反击口子,就这么被硬生生拉上了。
老郑吃了哑巴亏,也不好多说什么。杨震扭头和他小声商量了几句话,老郑点点头,很快平静下来。
“错误不提,那就提提功劳。请问马组长,如果陈小虎一直在你们那儿,你们怎么能确保他一定会开口?”
“这问题问的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马一零冷笑一声,十分不屑,“很简单啊,从他的社会关系入手,不出两天,张红的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那如果他的社会关系没有任何问题呢?”老郑反问一声。
“怎么可能?您在和我开玩笑吧郑支队?”
“没开玩笑。各位领导,借此机会我也不妨说说我们的看法。从陈小虎身上下手,不可能查出任何破绽!马组长,您有些过于自信了!”
“什么,怎么可能?!”马一零开始急了。
“第一,马组长您说当时怀疑过陈小虎知道情况,但因为他突然又矢口否认这线索才不了了之。一个刚入行的实习生都能觉察出这里面有问题,马组长您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刑警,真的没有顺着这条线查过吗??如果我猜的没错,您一定是带队查了,但是之后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直到案情水落石出,您才知道张红是陈小虎的女朋友,这才想起来顺手把桃子摘了。”
“郑一民,你说话别太难听,说话要讲证据的!”马一零“噌”一声站起来,指着老郑的鼻子怒斥。
老郑和杨震反而非常轻松,老郑慢悠悠站起来,转过头去给几位领导深深鞠了一躬。
“详细的破案过程我们还没来得及正式向外披露,所以很多细节马组长并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在座的有几位领导是清楚的。这个案子跟本就不是从陈小虎身上破的,而是最先报警的一对小情侣偶然间提供了重大线索。男生说,他曾经在陈大龙家附近遇到过一个行踪可疑的年轻女人,经此一层,我们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张红。而陈小虎完全就是辅助认证的人物,他没有太多实质性作用。”
“怎么可能?!”马一零不信。
“怎么不可能?我们曾经把陈小虎当做重点嫌疑人来查,他所有的老底都被我们翻过了,我敢保证说我们查的比马组长你们细得多,我更敢拍着胸脯保证说,从他那条线下手不灵!”老郑语气突然高了起来,连我都吓了一跳。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可以再找目击证人谈话。郑支队,工作了这么多年,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是吗?可是从马组长您之前的汇报思路里,完完全全就没有想再找目击证人这一条。而且你知道这条线是怎么破的吗?是我们组的季洁从心理学角度出发,一点一滴、抽丝剥茧才引导目击者回忆出了异常事件。你们组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和季洁的审问比,您确定人到您那儿,能问出来东西?”
“说得好!”大斌子在旁边乐得拍大腿。
“我们组人才济济,郑支队,您这么说未免太狂妄了!”马一零怒火冲冲地拍了桌子,而我也觉得老郑说话说得有点过,急忙给他使眼色;老郑不理我,我又给杨震使眼色,杨震这才拉了拉老郑的袖口,让他平静平静。
“季洁的审问能力是有口皆碑的,这一点我们从不怀疑。”郝局开了口,接着和周围几位领导商量了几分钟,又咳嗽了两声对我们说,“依我们的看法,一民说得也非常有道理。从目前的破案过程看,这个案子在一民那边肯定要比在一零那边破得快,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郝局,他们就是运气好,问出了目击者的线索而已!”马一零还在青着脸垂死挣扎。
“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在调到总局做管理岗以来,我在一线待了近三十年,这期间破过的重案要案不下于一千起,而其中靠运气破的,占了足足20%左右。更何况,一民他们不光有运气,还有许多像季洁这样踏实肯干的警察,他们的成功是必然的。”郝局沉住气,缓缓道来。
“一零啊,你也是我们大家看着成长起来的,我们对你期待值很高。但是有时候,结果不是最重要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你太注重结果,反而会丢了过程而没有了过程,结果就是遥遥无期的。一零,你有能力有潜力,但是得慢慢磨。”
说完,他又走到老郑和马一零中间,示意他们两个人靠近一些。
“你们瞧瞧,破了这么个轰动全国的大案,这是多好的事儿,非得闹得那么难堪,非得通过这种辩论方式争个你死我活,真不像话!”
“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好,惹您操心了。”老郑连连低头道歉。
“下不为例!”
“那必须的!”老郑又赶紧点头。
马一零面如土灰,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简单道歉后,便带着手下离开了办公室。
郝局和老郑简单交代了几句后,我们几个也告辞离开。
“这下子彻底舒坦了哈哈哈!”坐在车里,大斌笑得合不拢嘴,而我们几个的喜悦之情也溢于言表。
“哎哎,我们啊这次确实是运气好,碰上郝局这个明事理的好领导。这个姓马的太容易把事情带跑偏,中间我一度担心得不行,还是杨震你稳啊,中途幸亏你让我转了方向,不然下半场我们一定处于下风。”老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高兴,反而露出了隐隐的愤怒,“只可惜啊,他那张虚伪的皮还没有被剥下来,他坑史老师的事情,大家伙儿还不知情。”
“这事儿不急。对了季洁,史老师那边怎么说?”杨震转头问我。我看了看手机,然后回答道:“孟佳给我发消息,说史老师没事了。
“啊?想通了?”
“嗯,孟儿说史老师虽然很痛苦,但是头脑是清醒的;史老师还说自己很庆幸没有留在那里,因为遇到马一零这样的小人做手脚,这个案子猴年马月也破不了,她非常幸运这段时间能和我们在一起工作。”
“史老师是个简单的人,更是个值得相处一辈子的人啊。”我叹了口气。
“好了,这下子一切尘埃落定了,听郝局长那语气,这次升迁姓马的是没指望了。案子破了,小人怼了,一切尘埃落定。季洁,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下面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回家养几天胎,我那大外甥,必须得养得白白胖胖的!”
“都没出生呢,还白白胖胖的。”我笑了笑,“行,听你的,我先回家养胎,等下个案子来了再‘杀'回来。”
“哎呦呦,最近可不希望有案子了。我现在像谁啊,像大夫护士,希望永永远远不要有病人来!”老郑乐呵呵地看向窗外,而我们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窗外,微风和煦,阳光正好,明天必然也是更加明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