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纪卫寒吃过饭后去取前几天在网上购买的快递，顺便背着段松偷偷把那个坏掉的手机寄出去修理。

    回到家的时候段松已经洗好澡。

    纪卫寒抱着一个黑色的快递盒子走进来，段松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很快就注意到，疑惑地问：“小纪，你又突然买什么了？”

    “上床的情趣用品。”纪卫寒很淡定地语出惊人，“段松，我今天可以跟你上床吗？”

    “……”段松脸臊得慌。

    之前的小纪傻乎乎的，不懂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一样。

    这人年纪也不大，怎么就不知道害羞？紧接着，段松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思想太落后？

    “你不愿意吗？”

    纪卫寒突然想到什么后，皱着眉慢慢说道：“之前那个的我让你出血了，但你别害怕，我已经学会怎么让你舒服。”

    段松恼羞成怒：“我怕个屁!”

    随后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摸着还挺滑，不枉费小纪天天对着他的脸捣腾乱七八糟的东西。

    段松不知不觉就想得入了神。

    纪卫寒没等来确切的答案，有点儿失落地说道：“明明是你嫌弃进展不够快的。你不愿意的话那我明天再问你。”

    段松瞅着纪卫寒那副模样，还真有点儿不忍心，可他也没说不愿意啊，而且这种需求身为男人他自个也有。

    “行了小纪，你想的话就做呗……”段松顿了顿，不自然地笑笑，“就别太过分。”

    “我保证，我可以不过分。”纪卫寒认真地说。

    纪卫寒对待这件事情算得上慎重，为了彻底抹除傻子带给段松的糟糕体验，他目的明确地做好了规划和准备，势必要给段松带来美好的体验。

    他让段松去床上等自己，然后脱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段松觉得这种情形怪诡异的，但还是起身去房间等，坐在床上的时候又不知道该不该躺下，又或者该不该事先把衣服脱掉。

    挣扎了半天，段松心里开始埋怨小纪是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情——

    那个，明明可以直接来的。

    纪卫寒洗完澡就这样裸着进房间，他手里拿着从盒子拆出来的东西，在段松的目光下坦然地放到枕头边，为了方便拿取。

    段松单手撑着脑袋，就那样安静惬意地打量纪卫寒的裸体。

    纪卫寒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抚摸段松的脸，紧接着俯下身去吻段松的唇瓣，亲密地贴着说：“段松，等会我希望你可以喊我老公。据说这样喊会变得更敏感，会很舒服的。”

    “胡说什么呢。这样真能……”段松抚摸着纪卫寒线条流畅的后背，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好吧，是我想听。”纪卫寒边亲边脱他的衣服，“段松，我要开始了。”

    风在外面的声音很清晰，也很轻柔，试探着慢慢地吹一点点进来。

    泛着幽香的气味顺着风的流动开始活络地扩散，狭窄的空间慢慢溢满了香气，出现一丝舒畅的间隙还有纯粹的绵绵情意。

    这个夜晚，他们有充裕的时间柔情缱绻。

    ——

    几天后忽然下了一场雨。

    乌云翻滚，灰暗的天空让人觉得压抑。

    纪卫寒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关于那部手机的消息，那是个让他心烦的答案——修不好。

    纪卫寒并不是一个擅长后悔的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最贴合当下的感受，考虑自己的时候他无暇关照别人的感受。

    又或者说，纪卫寒不擅长这种事情。

    关照别人、照顾别人的情绪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能力。

    而在段松的身上，纪卫寒能够看见，他也慢慢体会到一些。

    因为，他又有了一件后悔的事情。

    “怎么了小纪？”段松端了一杯温水过来，自然地抬手摸纪卫寒的头，“你是不是不高兴?”

    纪卫寒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放在桌子上，扯出笑容说：“想到之前毁掉的东西，感到烦恼。”

    段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想明白其中的含义，正想问问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

    纪卫寒环住了段松的腰，闭上眼睛安静地亲吻他。

    小纪这回闭眼睛了。

    段松这样想着。

    于是，段松忘记了问。

    事后，纪卫寒向808礼貌询问有没有修复手机的办法。

    808无奈地说：［没有的宿主。任务对象现在对你是百分百愿意的。比起这个你快完成任务吧。你有这样的能力完成不是吗？］

    纪卫寒目标忽然没那么明确，沉默了会，他问：“808，你的诉求是什么？只是为了让我完成这样的任务？让我重生你能得到什么？”

    ［这只是808的工作。808的诉求就是完成工作。］

    808如实回答道。

    “808，你有清醒的自我意识吗?”纪卫寒对此感到不解。

    按理来说，纪卫寒应当怀疑自己重生的真实性，但深刻的感受和现实让这一切都做不得假。

    如果体验是真实的，是完整的，那么一切都可以当真。

    808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会，它一板一眼地回答。

    ［808接纳808，承认808，还有主系统大人认可808。所以，808有清醒完整的系统认识。］

    纪卫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808谈论这些越来越深奥的问题。

    经过漫长的交流后，纪卫寒开始审视自我，再次经过内心的反复较量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过度纠结这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

    就像之前的他，过度探寻人生的意义，过度追求所谓的自由和感官刺激，强行摆脱命运的牵扯，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

    纪卫寒开始着手完成清理账单的准备，对他来说，认真对比且有针对性地挑选有关段松的物品，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是个理性的人。

    可他居然开始感性地胡思乱想，考虑喜好，考虑颜色，考虑材质，考虑尺码，而不是想着买贵的就可以草草了事。

    此时的段松在旁边熟睡，纪卫寒的手机光线已经调到最暗。

    经过这几天明里暗里地打探段松的喜好，他按照要求一项项规整好，认真筛选出清单上的东西。

    只是清单上还有一条围巾。

    头脑受损期间发生的事情纪卫寒其实经常记不清，若不是头脑习惯性地回忆，以及那些反复翻腾的梦境，没准时间一久真的会忘记。

    纪卫寒珍惜段松的好，再怎么想忘却，想斩断，还是会在无意间从识海的角落翻出来回忆。

    围巾？

    纪卫寒慢慢回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已经过去了三年。

    纪卫寒按了按太阳穴，大概是最近总是回忆每一样东西的来历，用脑过度后竟开始头疼。

    他的记忆慢慢开始松动，抓住一张识海里飞舞的记忆纸片。

    好像不是买的……

    段松当时是亲手给他织的围巾，因为这边线下的围巾颜色花里胡哨，还很丑陋。

    段松当时拉着纪卫寒试戴了很多条围巾，总觉得这些都跟纪卫寒气质不搭，于是苦着脸一次次给他扯开围巾，最后摸摸他的脸，笑着说他太好看。

    围巾是浅灰色，没有图案。

    “！！”

    纪卫寒的思绪一下子断开，手里的手机猛地砸在了脸上。

    旁边的段松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睛循着手机的微弱光亮去摸纪卫寒的脸，拿到手机后帮他摁灭屏幕，随手塞进枕头底下。

    纪卫寒两眼发愣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段松伸手抱住他的肩膀，用下巴去蹭他柔软的头发，模模糊糊地说道：“小纪，别玩手机了，快睡觉吧。”

    “嗯。”

    纪卫寒感到筋疲力尽，头脑发昏。

    他还没想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扔过围巾。

    所以，围巾呢？

    他的围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