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倍！”

    詹姆斯像拍卖师一样喊道。

    “太迟了，450倍的已经有了！”

    “那就455倍！”

    他们在数字战争中节节败退。

    几乎每天都有甜度更高的调味料上市，而詹姆斯却连他承诺的440倍甜度的产品都还没研制出来。

    变卖工厂的时机也错过了，从第一次亏损开始，累计的债务已经超过了工厂的价值。他们破产了。

    菲勒蒙下定决心，站起身来。

    虽然不知道还能说服多少人，但他不能再任由事态恶化下去了。说到底，这只是钱而已，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

    这句话不是菲勒蒙说的。

    他回过头，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牧场主猛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猎枪。

    看到猎枪，人们惊恐地尖叫起来，四处逃窜。只有一个人，站在枪口下的詹姆斯，高举双手，一动不动。

    “把钱还给我！否则……”

    “冷静，冷静点。就算你杀了我，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知道的。”

    詹姆斯用他最近以来最平静的语气安抚着牧场主。

    “我可以扭转局势，我可以的。甜味是一种刺激，是一种愉悦感。对甜味的需求是永恒的，这意味着机会永远存在。455倍，不，500倍，甚至更高的纯度，都是可以实现的。到那时，我们现在损失的钱……”

    然而，他嘴里说出来的，依然是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陈词滥调。

    “钱并不重要。”

    “不重要？”

    “我之前说过什么？永恒！或者说是无限。在无限的城市里，金钱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永恒。”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意味深长。

    菲勒蒙一直以为詹姆斯执着于甜味，是因为钱，但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不重要？”

    “是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的一切都没了。”

    牧场主干裂的嘴唇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紧接着，他的双腿突然一软，身体向后倒去，一声枪响划破了空气。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詹姆斯安然无恙。倒在血泊中的，是另一位躲在远处的绅士。

    大厅中央和边缘，各躺着一具尸体。人们紧紧地贴着墙壁，惊恐万分，努力想要理解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菲勒蒙小心翼翼地走到牧场主身边。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猎枪。菲勒蒙掰开他的手指，拿走猎枪，然后摸了摸他的脉搏。

    “他死了吗？”

    “是的。”

    “两个都死了？”

    菲勒蒙默默地点了点头。

    调查结果显示，牧场主的死因是饥饿。

    他并非死于枪伤，而是死后肌肉痉挛导致走火。子弹射中了另一位躲避不及的绅士，纯属不幸的意外。

    两具尸体被装进麻袋，一前一后地抬了出去。牧场主瘦骨嶙峋的尸体，甚至装不满麻袋。而那位被枪杀的绅士，则需要四个人才能抬动。成群的苍蝇围着绅士的尸体嗡嗡作响，却对牧场主的尸体避之不及。

    看着这一幕，菲勒蒙没有去看站在他旁边的奥利弗，说道：

    “最终，还是出事了。和你的说法不一样。”

    “不，这和我的工作无关。”

    他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

    菲勒蒙质问道。

    “开枪的时候，开枪的人还有意识吗？”

    “呃……”

    “这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听着，意外总是会发生的，从概率上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审计员的工作，就是控制意外发生的地点和方式。”

    “呃……”

    “总之，这里发生了一场不幸的意外，就是这样。”

    奥利弗的语气，仿佛他真的相信自己的这套说辞。这与其说是理论，不如说是狡辩；与其说是信念，不如说是自保。

    菲勒蒙只是不断地发出简短的感叹。

    而差点成为这场“意外”的受害者的詹姆斯，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从枪响之后就一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头发似乎都白了一些，脸颊也凹陷下去，露出了颧骨，看起来像个憔悴的老人。

    “喂。”

    菲勒蒙叫了他一声。詹姆斯用空洞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菲勒蒙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一直在微微颤抖，发出“450倍，460倍……”的声音。

    “没，没什么。”

    看到詹姆斯这副样子，菲勒蒙放弃了追问，转身离开了。在他身后，詹姆斯依然在喃喃自语：“470倍，480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