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言罢,李怜词就已经把手里的扇子拍在了桌案上。扇骨之间,一丝寒光若隐若现。
自他眼中,王戊本人都还不曾说话,宁缺儿又凭什么站出来指手画脚。
屋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听着李怜词凿凿不虚的批驳,宁缺儿张着嘴巴难再言语,而王戊的脸色则是有些臊红。
不得不说,当年的李家虽然规矩严苛,但门中的人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仅没有因为,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便欺负她。
甚至就连家主和家母都时常刻意地偏袒她。
活干得是最轻的,小恩小赏领得是最多的。
原因,无非就是见她小小年纪便孤苦伶仃,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
要不是李家的二少爷整天都粘在她的身边,神仙妹妹这,神仙妹妹那的。
叫得她时不时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总是担心自己会被当作童养媳来养,她也不至于急着出逃。
“好了。”伸手放在半空中压了压,王戊出声缓和了一下气氛。
“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我们两边虽然还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何必这样争吵。总而言之,李公子,你是想让我以丫鬟的身份,隐藏在你的家中,帮你处理一年的事务,没错吧。”
“没错。”
“但实际上,我可以享有供奉的权利?”
“当然。”
“报酬是万两黄金?”
“正是。”
“那我可以,再借你们李家的情报去查一些事情吗?”
“没有问题。”
“如此,具体的时间呢,你想让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入局。”
“明年今日。”
“那么李公子,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够答应。”
“阿戊!”
宁缺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惜尚未等他开口,王戊就抬手打断了他。
“缺儿,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
“有何要求,王姑娘但说无妨。”
看着王戊那略显惆怅的样子,李怜词的语气,也不禁放缓了一些。
“当年的事,的确是我失了信誉,于此,我先给你赔个不是。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认。不过我也不想就此断了情义,所以这笔生意,我和你做,得空也可以去见见伯父伯母。
唯独,能不能别再把我安排到你弟弟的身边了。还有,也别再让他叫我什么神仙妹妹了。我真受不了这个。那时若不是被他缠得没了办法,我也不至于总想着逃跑。”
说着,王戊的肩膀又打了个哆嗦。
似乎是再度想起了,那个喜欢拉着她的手,用撒娇的语气叫她神仙妹妹的小男孩。
嘶,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啊……
“这,王姑娘当年,就是因为此事才跑的?”
听着这个理由,即便是见惯了风浪的李怜词,也稍稍地愣了片刻。
而宁缺儿呢,则是怄气似的冷笑了一下,并且还颇有心得地补充了句。
“阿戊不喜欢别人当她是什么小姑娘,她和我一样都是野孩子,大手大脚惯了。”
“原来如此。”
微微出神地点了点头,末了,李怜词乃哭笑不得地开口应道。
“那么,我会把王姑娘安排得离他远一些的。”
怜曲啊,虽然你没看到,但是这下你可不能怪大哥抢你的人了。
毕竟是人家自己嫌弃了你,你还是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吧。
“呼,那就好。嗐,说实话,当年我都以为,你们是想把我当成童养媳来养了。以至于伯父伯母对我的好,都弄得我心惊胆战的。”
不畅快的话题聊完了,王戊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不少,甚至还自行笑话起了从前的往事。
“童养媳!?”
宁缺儿听到这话直接就炸了毛。
“怎么可能!”
李怜词匆匆地摆了摆手。
“我们李家从不会做这种事情。”
“架不住你弟弟天天都说,以后长大了要娶我啊。”
“什么!他还敢说这种话,当初就该打断他的腿!”
该说不说,这下可好。
狐媚子还未进家门呢,便开始搅风搅雨了。
……
等到李怜词告别归去的时候,王戊和宁缺儿也离开了汾江楼。
同一时间。
鄱阳城的另一处角落里。
听龙卫的五爪,正浑身是伤地躺在一张脏乱的床铺上。
袖子被扯了个稀烂,两条手臂暴露在外,上面布满了形状可怖的伤口,甚至还有刺出皮肉的断骨碎片。
着实难以想象他之前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五爪的身边,一个同样正穿着黑色甲衣的人影,尚在准备着两份草药。
他的脸上也有一张听龙卫的面具。
很显然,此人就是之前,在王戊的手底下救走了五爪的人。
要问他会救下五爪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他清楚自己没法同时对付王戊和宁缺儿。
所以他需要一个足够听话的帮手。
五爪就是这个帮手。
如今,行动失败的五爪已然被他捏住了数个把柄,随便一个都能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故而,他毫不担心五爪会反噬。
只要使用得当,这个人还能在听龙卫里帮他做许多的事情。
“呃。”
这时,床榻上传来了一声闷哼。
“你醒了,五爪。”
听着五爪的动静,带着铁面的黑衣人遂转过了身来地呵呵笑道。
“亦或者说,你更喜欢我叫你苦雨,江嫪。”